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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仪只得笑向北堂傲道:
“还是你想得明白!”可怜他,当日就不知和尉迟性德也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还逼婚不逼婚!
北堂傲立刻明白长兄的意思,心里可怜长兄这几十年的委曲求全,不禁道:“再明白,也还是挑错了人!”不然怎得现在还的劳烦宫里已经满是愁的大哥,继续为他的事操心呢!
北堂仪一听此话,不禁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他是太多小心,而傲儿则是有胆却无好眼光……想来都是造化弄人,谁能十全十美呢?
“罢罢罢,事都已经过去了,凡事还是得朝前看!”
及时想起今日所来目的的北堂骄赶紧打断这兄弟二人的长吁短叹,与北堂仪道:“昨儿之事,不知大哥怎么想?”说话间向北堂仪递眼色,暗示北堂傲尚不知具体。
北堂皇后低头微微想了想,便觉得北堂傲不知也好,省得一时乱了心智,倒病急乱投医,不慎入了这皇家的漩涡,反倒让这对老奸巨猾的母女利用了。
“此事,本宫思前想后,就是挡着了这一次,也难保没有下次、下下次,还是需要咱们将计就计,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前,先平息了才好!”
北堂皇后一开口,北堂骄就立刻道:“小妹也是此意!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将计就计!”
兄妹三人旋即开始了隐隐绰绰地低声交谈,目的独一个,那就是怎么借柳金蟾之手化解这段危机——
此事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说服柳金蟾“自甘堕落”“装傻充愣”主动当“内奸”而不反噬呢?
柳金蟾可不是个可任由人摆布的傀儡——
她内里很聪明,而且是相当的聪明!可越是聪明的人,就越难把握,她真正的想法!
中宫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之中。
一早归来就觉得气血瘀滞,胸口闷闷的皇太女,在伏案了大半日后,就忽然惊获北堂傲携女进宫探望皇后的消息。
早上因柳金蟾而起那段心湖上的涟漪,就这么一圈圈地荡漾、荡漾——扩大。
见?
不见?
宛若猫爪一般在她的胸口挠着。
六年了,她一直在努力忘记
——忘记这两个为了一个慕容嫣,好似中邪了一般,双双弃她如履的男人,只因为大漠寂寞……
西域进宫的葡萄酒含在嘴里酸酸甜甜,但她的口中却有一种久违了的苦涩在舌根处蔓延,六年了,她永远也忘不了,前一刻她还在为吵吵嚷嚷要嫁给战蛟突然要退婚而来不及欢喜时,就惊闻北堂傲已经没了守宫砂的事儿。
战蛟打小脾气就是咋咋呼呼的小霸王,上一刻可以对你好的热情似火,下一刻就胆敢一盆冷水泼在你身上,骂你是个滥情人,与慕容嫣的婚事,他短短一月,从非她不嫁,到宁死不嫁,一切,她龙菁都能理解。
说实话,她不恨战蛟那么多,一则他打小就脑子不太好使,傻乎乎地、总喜欢和天资聪颖的北堂傲比,北堂傲有什么,他就要有什么,北堂傲什么强,他也要人说他更强。
二则,是因为战蛟临进棺材那一刻,她摸过他的手臂,宫砂鲜红如血,至少到那一刻是守身如玉的,至于有人传营中,战蛟与慕容嫣耳鬓厮磨,有了些越矩的事儿,她私心里是不愿意信的,尽管一切都难说,毕竟就连精明的北堂傲让人哄得身子都没了——
慕容嫣凭借着她那张脸,难保没有些别的手段,哄得傻蛟儿与她肌肤相亲,做出过别的!
但北堂傲,她龙菁无法原谅。
一则他比战蛟年长两岁,沉着冷静,自制力自是在战蛟之上。
二则,他临出征前一夜,她就曾派人送了他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寓意她心里的皇太子君非他莫属,毕竟战蛟美是美,但不定性,不适合来日封后,父仪天下。
所以,尽管后来北堂皇后哭说什么“儿大不中留”他没教导好北堂傲,她龙菁压根没信,而且自三妹落地,她就隐隐明白皇后自有了葵儿后,他就再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辅佐她顺利登基了——
毕竟他才是皇后,他养的葵儿是嫡出女,才应是名正言顺的大周储君,甚至朝中许多大臣也是如此私心认为的。
因此,她恨北堂傲,恨北堂傲为了他的家族,轻易地就背弃了她对他所有的情义。至于,北堂傲失节所托非人,闹得疯疯癫癫、几次寻短……说实在的,她心里觉得好生痛快,但也为得他身子的不是自己,而嫉妒得发狂——
为什么!
为什么她当年会被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假象所蒙蔽?
为什么,她当年能鬼头鬼脑哄着战蛟伸出手臂给她解解馋摸上两把,却在进退有度的北堂傲面前,丝毫不敢违背礼法一步,把他当正夫般敬着?
结果……
他北堂傲就是这么让她不负众望的!
往事不可追,追来也是诸多烦恼,无从排揎。
皇太女抿下夜光杯中最后一口血红色的葡萄美酒,起身,令人为她整理衣装——
趁着她哪个貌不及战蛟、脾气却是样样想要效仿战蛟的皇太子君,又为着他那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儿来烦她时,皇太女决定面对——
这个她三年前还日夜恨不得提剑杀了的荡夫——
看看他三年来下嫁后,究竟又憔悴成了什么模样?
看看心高气傲的他,今时今日躺在某个朝三暮四,眠花卧柳的乡下女人身侧,有没有为自己当年的不洁身自好,而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