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产,又是双生,母乳不足,拒用了一些方法催乳,但还是不多,无法喂饱两个孩子,连日哭得嗷嗷叫,只得不停地哄。郑媱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对劲,询问春溪,那天宫中乳母给孩子哺乳之后,皇后是不是抱着哄逗了,还用护甲去拨孩子嘴边的奶沫?春溪点头,反问郑媱:“或许孩子真的只能喝生母的乳汁,娘子不会是怀疑皇后吧?” 郑媱一面哄着怀里的妹妹一面答道:“怀疑也没什么?姐姐这样做,其实是在帮我,就是苦了她们俩了……”正说着皇后,皇后便来了:“怎么整天哭?” 春溪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瞥着皇后道:“母乳不足,姐妹俩吃不饱。”皇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伸手去接春溪怀中的姐姐,支开春溪:“本宫来抱,你下去吧。” “是我让她们俩吐奶的,媱媱,你怪我么?” 郑媱答:“姐姐是为我好,但我怕这样会把她们俩饿坏的。” 皇后道:“吃宫中乳母的奶水,生长得快,公孙戾很快就会让你们母女分隔开的,你放心么?” 郑媱不再说话了。 那女婴在皇后怀里哭得嗓子都哑了,又是踢又是弹的。皇后道:“小东西,没吃饱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真瞧不出来孱弱。” “姐姐说什么?” “哦,没什么。”皇后赶紧道:“生下来一个月了,我这会儿还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取名字了么?” “姐姐怀里抱的刚好是姐姐。这个是妹妹,”郑媱笑说,“没取名字呢,姐姐给取一个吧。” 皇后想了想:“燕绥。” “燕绥?”郑媱道,“姐姐取自《诗经》么?‘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那我怀里的这个叫柔嘉好了,‘敬尔威仪,无不柔嘉’。” “不是取自诗经,”皇后道,“我只是喜欢这两个字的意思,放在了一起而已。燕绥都有安宁之义,我希望她一世安宁。” “那姐姐叫燕绥,妹妹叫柔嘉。”郑媱不停颠哄着怀里的女儿:“柔嘉别哭了,柔嘉和姐姐都有名字了。” 皇后欣然微笑。 春溪却在此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皇后娘娘,刚刚我站在庭院里,有人将这个东西扔在我的脚边,我看了下,是给您的。” 皇后接过来拆开一览,将信笺递给春溪:“快拿去烧了。” “说什么了?”郑媱问。 “周淑媛与赵王通|奸怀孕了,公孙戾刚刚去她宫里,她将我做过的事全告诉公孙戾了,杀太子,服药流产、害冯氏诞下死胎等等……” 郑媱一听,心慌得后背直出冷汗,匆匆将孩子放到一边去,拉着皇后坐下问:“那,那公孙戾会不会杀了你?” “会,”郑姝笑着去摸她的脑袋,“他今天就会来找我,媱媱别哭,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 郑媱心头生出一种极度紧张的感觉,双手颤抖着无法自控,紧紧攥资后的衣袖:“姐姐,不如这样,我给你两样东西,他如果要动手杀你,你就……” —— 公孙戾的面色异常沉稳冷静,观不出有任何波澜。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皇后,似乎非常入神地想着什么事情。飞扬入鬓的浓眉之下,一双虎目让人无法逼视。宫娥察觉到帝后的异样,端着御膳的手战战兢兢,连玉盘子都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滚出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若敢进来,朕诛他九族。”公孙戾沉声说。 鞋娥吓得颤抖地放下膳食,急匆匆跑出去阖了门了。 皇后并不迎上他的目光和他对视,始终盯着满目佳肴,拾起筷子,兀自夹菜送进嘴里咀嚼。冰雪般冷,死水般静。 公孙戾端着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先开了口:“朕想听你自己说说,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皇后一边咀嚼着菜肴一边笑道:“比如冯贵人吧,臣妾暗里算计她的时候就想着她诞下的死胎模样,然后想着她抱着死胎哭得肝肠寸断,臣妾心里快意得很。” 公孙戾攥响了拳头。 皇后又笑:“谋害太子之前,臣妾想着太子能够与母亲在黄泉下相见,母子二人热泪盈眶,臣妾觉得功德无量——”他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皇后端正姿态,一笑置之,继续夹菜:“然后可以看到陛下懊悔,心痛的模样,臣妾就下定决心了。” 他反手又送来一耳光,打在她另一侧脸上,打得她吐出血来。 皇后将血腥咽下去,继续笑:“但是臣妾怕陛下怀疑臣妾,想想干脆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掩护好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喝了堕胎药……” 他怒吼一声,猛得将她拉拽到地上,又扯着她的衣裳将她提起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咆哮道:“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虽然早就猜到是她自己下的手,可当她亲口凉薄地讲出来时,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皇后尖锐地笑起来,瞪圆了眼睛冲他嘶嚷:“怎么不忍心?不弄死难道要把那个杂种生下来?” “朕杀了你!杀了你!”公孙戾像一头发疯的角兽,一怒之下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她竟一点也不畏惧,脸上那嘲讽的笑容咄咄逼人:“掐死我,不掐死我我就杀了你……” “以为朕不敢?”公孙戾一咬牙,死死勒住她的脖颈,使得她双足悬空了,她拼命地弹着腿挣扎着,血流充涨的脸色一分分苍白起来。此时,他看见她颧骨上两行蜿蜒的泪渍,手一松,使得她倒在了怀里,她眼前一团黑雾,伸手抱住了他,他又心软了。只是不知,怀中的人早已万念俱灰,悄悄摸出郑媱给的银针,集中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