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阶级的!
路德维希.冯.赫斯曼现在切实感受到了什么是阶级,阶级是一种身份,一种认同,一种能让互相不认识的人陡然拉近距离的感觉。
比如路德维希.冯.赫斯曼本人就属于容克贵族阶级。他是东普鲁士腊斯登堡的赫斯曼骑士家的长子和继承人,年轻的陆军中校,蓝色马克斯勋章的获得者,大总参谋部精英的一员。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成就,在容克贵族的圈子里面,是没有人会把他当成外人的。对兴登堡,对鲁登道夫,对戈尔茨,对塞克特来说,赫斯曼就是自己的晚辈,是自己人,是可以在未来成为总参谋长和第一军需总监的接班人。
虽然出身有些低微,但是只要娶了克洛伊这个家谱可以一直追溯到查理曼大帝时代的海因斯贝格女伯爵,那他就是容克贵族当中头一等的人物。就连西德、南德和奥地利的贵族也会把他当成自己圈子里的明星人物。
但是赫斯曼不是大众情人,有人喜欢他,就会有人讨厌他,或者从内心深处疏远他——因为他的阶级属性,因为他头上贴着的容克贵族和精英军官的标签!
1918年11月7日,天气很阴冷,下着牛毛细雨。赫斯曼中校穿着野地灰的军服,领口挂着蓝色马克斯勋章,和一大群大总参的军官们,在柏林王城官邸外面列队。他们每个人都一脸郁闷,有几个还在流泪。
王城官邸的大门敞开,几辆马车从里面缓缓驶出,在一队近卫骑兵护卫之下,从这些德国的精英军官面前通过。马车上面没有任何象征霍亨索伦王朝的标志,也不豪华,只是普普通通的马车。但是赫斯曼知道,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德国皇帝威廉二世!
柏林11月革命的风暴越刮越猛,6日上午就变成了全城总罢工。7日清晨,柏林城内的两处军营受到了游行群众的冲击。没有人开枪,群众们浩浩荡荡的进了军营,同士兵们一起联欢。
柏林的守军已经开始倒戈!德国皇帝不能再留在柏林,必须马上离开。上午10点半,格勒纳上将告诉留守在国会大厦和王城官邸的军官:他将陪同皇帝一起前往斯帕的德军总部,还留在柏林的军官,要服从施莱彻尔中校的命令。
赫斯曼也是留在柏林的军官们中的一员。6日在国会大厦签署了《赫斯曼—艾伯特协定》之后,赫斯曼就没有再回家,而是奉命留在了王城官邸等候命令。
他通过电话让克洛伊和斯托克豪森陪同奥丽加女大公,抢在铁路工人总罢工之前离开柏林,前往里加。同时,又指示罗森堡密切监视斯巴达克派,随时汇报他们的行动。
“敬礼!”这时有人大喊了起来。
赫斯曼跟着众人一起敬礼。这是德皇乘坐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在距离赫斯曼不远的地方。穿着军服的皇帝从马车上下来,面色憔悴,眉头紧锁。
“皇帝万岁!”有人带头高呼,赫斯曼发现那人是施莱彻尔。
“皇帝万岁!”赫斯曼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呐喊。
皇帝点了点头,仿佛得了一些安慰。容克军官们还是拥护他的!他朝众人挥了下手,嘴巴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说:“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这时他看到了赫斯曼,居然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拍了拍赫斯曼的肩膀:“中校,你和克洛伊快结婚了吧?”
“是的,陛下。”赫斯曼大声回答。在场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和德皇。
皇帝露出柔和的微笑:“把海因斯贝格加在赫斯曼之前吧,那可是个相当古老的姓氏……你要把它传承下去,你来当赫斯曼-海因斯贝格的路德维希伯爵。另外,等你们的第一个儿子出生,我来当他的教父。”
这是赤果果的拉拢啊!
有德皇这句话,赫斯曼婚后就是一位高贵的伯爵,海因斯贝格家族的首领——海因斯贝格家族是以地名为姓,下莱茵-威斯特伐利亚区的海因斯贝格曾经是家族所有的伯国。不过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也不都是好处,它会加强赫斯曼在容克军官团中的地位。同时,也会让他和身处底层的民众变得疏远。
有谁能想象,如果阿道夫.希特勒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家里面有城堡,有可以跑马的院子,还有多的数不过来的古董和艺术品。他还怎么去煽动一群失了业,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的无产阶级?特朗普现象,在讲究阶级斗争的年月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感谢您,我的陛下!”赫斯曼身子一挺,行了个军礼。
德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赫斯曼目送着马车消失在一阵细雨之中,然后就轻轻叹了口气。施莱彻尔走到了他身边,仿佛是个兄长一般拍了拍他的后背。
“路德维希,别看了……他回不来了,”施莱彻尔的语气低沉,“这个国家得靠我们去拯救。”
显然,他是把自己当成主角了——魏玛共和国的末代总理是有点本事的。现在已经做到了军官联合会委员,工业促进委员会委员,大总参治安处处长。混得和几乎开了挂的赫斯曼一样好,而且也得到了兴登堡的支持!
可是最后还是被从底层上来的希特勒轻而易举地扳倒……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然后换个地方。”施莱彻尔和赫斯曼一边说话,一边往王城官邸走去。
随着德皇的出逃,最后一支忠于皇帝的近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