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翊不作停顿,从容自若地穿梭在斜风细雨中,辰南子一日前便回归到了无相神衣中。
有那么一刻,天翊肩头的小貂突地凑到其耳根前,接着支支吾吾言道了几声。
闻言,天翊停下脚步,转而朝着身前看去。
只见得,绵绵飞雨下,有一人影正从茫茫平沙中缓步走来。
不消多时,人影在距离天翊不远处的地方驻足不动。
那是一男子,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他的双眼,光射寒星,全身上下,无不透发着凌锐之气。
天翊凝视着男子,淡然地道了句:“你来了。”
男子倏一皱眉,诧道:“你知道我要来?”
天翊摇了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要来,我只知道,有人会想法设法劝我离开此地。”
男子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天翊不置可否笑了笑。
男子顿了顿,道:“此去不远,有你想要找寻之人。”
说着,他回首看了看来时之路,转而望向天翊。
天翊道:“但这不远的路途上,却有阁下横栏在前。”
男子道:“答应我,寻到那人后,一道离开这里,我可为你让开道来。”
天翊道:“我不能答应你。”
男子猛地沉眉,道:“为什么?”
天翊道:“因为我向人承诺过,会将一物从此地带走。”
男子冷地一笑,道:“你若不按我所说去做,非但物你带不走,人你也一样带不走。”
天翊道:“是吗?”
男子昂首,道:“是!”
一时间,气氛顿变得肃杀起来,天翊与男子迎风而对,落雨淅淅,湿了衣发。
沉定片刻,天翊动了,丝雨来,风满袖,披风长棍撩出一道五彩,划开一片朦胧。
浩荡元力,速朝奔雷,卷席沙野,寥寥片息便已袭杀至男子身前。
面对天翊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男子无动于衷,他静默雨中,嘴角微掀,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棍落,如电光射下,棍影如风,凌威气锐,如有雷霆之怒凭空炸裂。
眼看着披风长棍便要击实,男子依旧一动不动,依旧意味深长地笑着,他的笑,笑得有些阴鸷。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动彻天地,披风长棍直直落击到男子身上。
下一刻,男子的身影在剧烈的轰荡中四分五裂,须臾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此一幕,天翊的眉头倏地一沉,神色之中有惊疑浮掠。
小貂淡漠地瞅了瞅四周,接着习惯性地眯合上了双眼,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小家伙变得嗜睡了起来。
值此之际,辰南子诧道:“小子,适才那男子似乎不是人?”
天翊收了披风长棍,淡淡道:“辰老你也看出来了?”
辰南子一愣:“看出什么了?”
天翊道:“你不是说他不是人吗?”
辰南子道:“我的意思是,他应该不是本体,而只是一道灵力化身。”
天翊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而朝着远方看去。
这一看,天翊的脸色顿变得沉郁了许多,适才那男子说过,若他不听从吩咐,不仅物他带不走,人他一样也带不走。
一念及此,天翊脚下再不做顿,飞步穿斜风,轻身过细雨。
伴随着天翊的提步,四方时空,狂风突起,飞沙漫舞,朦胧了整个天地,幽暗中铁音争鸣。
天翊一顿,望漫天风尘,黑云压地,不由心生抑郁。
看着看着,天翊笑了,道:“心定则风止!”
言罢,天翊飞身而出,任凭疾风厉雨,嘶鸣咆哮,他且心如止水。
越是向前,朔风越是蛮劲,冷颤摇曳,暗云袭涌,九重蒙蒙。
值此时分,卷涌天幕的昏沉流云,突地裂开一道豁口。
紧随着,自那豁口之中,有磅礴的金元之力激射而出,元力之盛,浩淼无边,衔天接地,吞吐日月,凌锐呼啸,让人不敢逼视。
天翊怔了怔,只觉得四方左右皆被金元笼罩,迎面之风都变得割裂无比,直如风刀。
不消多时,天际之上,有一灿金身影显露出来,萦绕其身的光芒灼锐至极,让人难辨巨细。
天翊觑了觑眼,晓以他之洞察,竟也无法分辨出那身影是男是女。
就在这时,那身影开口了,言辞中带着无上威严与凌锐,道:“我给过你机会,且不止一次!”
天翊顿了顿,稍一思量,便作明悟。
前来这一方虚实之域后,他只遇见过两人。
飞雪下的女子,劝他自何处而来,便归何处。
细雨中的男子,让他寻得冰晴后,一道离开。
除此之外,天翊再没与人接触,仅此来看,此刻那身影所言道的“不止一次”,已然变得显而易见。
沉寂稍许,天翊开口道:“我命由我不由他,你的机会于我而言,只若烟云般无实,即便再多,也道枉然!”
闻言,那全身笼罩在灿金光辉中的人影突地笑了,笑得很疯狂,疯狂中带着轻蔑,道:“你可知道,入了这虚实之域,你的命便已不在你自己的手中?”
天翊自若如常,道:“你若有那本事,大可来试一试!”
听得天翊这般言辞,天幕上的金云顿起汹涌,似作垂云之怒,那身影道:“好个豪气干云的小子!你可知道,激怒我的后果?”
话语方歇,自天顶之上,磅礴浩荡的金元之力铺天盖地袭下,其势奔腾,躲闪挪移,寥寥片息便已落至天翊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