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手套,轻抚了下那木料,原本有些清冷的神情渐渐地变得温柔起来。
“主上,咱们回到了。”火曜掀开马车的车帘,抬手让琴笙扶着自己的手下来。
琴笙顺道吩咐:“是了,去准备一套刻刀来。”
火曜接过木料,颔首:“是。”
此时,月曜忽从扫雪院迎了出来,对琴笙行了礼,又低声在他耳边道:“最近苏家的人在探查小夫人的身世,已经查到夫人的义兄和义母身上了。”
琴笙动作一顿,淡淡一笑:“到底是历经多朝的定远老夫人。”
“属下可要底下人将线索掐断,把人送走?”月曜问。
琴笙妙目微闪,看向远处人间亭上对着他挥手的人儿,片刻之后道:“不必了,定远老夫人想查就让她查罢。”
月曜一愣,他可是记得琴笙之前可是完全不想让任何人触及楚瑜身世这块,如今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但主上的话,就是命令,他自然不会违背。
只有琴笙自己才明白,他之所以不喜欢楚瑜知道她的身世,不过是心中私欲作祟罢了——
她生命里最大的一场危机秋玉之带去的,她的母亲也是死在那个男人手里,她的亲人恨秋玉之入骨。
虽然知道她是豁达的人,也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不是拘泥于世俗观念之人,但他并不想让任何人与任何事让她心中对他生出任何芥蒂来,一丝一毫都不想去赌。
也不想让所谓的‘亲人’分去她的任何注意力,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应当只有——他。
但前几日,她的那一番对于亲人的见地与想法,她的温存怀抱,却忽然让他释怀了。
“回来了?”窈窕娇俏的人影抱着一束腊梅从人间亭飞掠而下,正落在他的面前,仰头含笑看他,眉目灵动慧黠,仿佛雪化的精灵。
琴笙垂眸看着她,温柔一笑:“嗯,回来了。”
他的目光掠过她怀里漂亮的腊梅:“这梅花是……。”
他若是没有记错,这腊梅应该是种在人间里的唯一一颗极品五色腊梅,几年才难得开一次花,这丫头居然拔了下来?
“送你的。”楚瑜把怀里的花塞到琴笙怀里,笑嘻嘻地道:“鲜花赠美人,我一看到它们,就觉得很衬你,琴三小姐。”
自从那日后,她没事儿就喜欢打趣他。
琴笙闻言,眼角微微一跳,听到身后似有闷笑,他微微一侧脸,火曜与月曜却仿佛没事人一般,一脸平静。
琴笙暗自叹了一口气,抬手将她一扯:“用膳去罢。”
回去关上门再慢慢教育他的小妻子,他们有的是时间。
……*……*……
御史府
宣旨的太监走了以后,几名女官齐齐地看向陆锦年手里的圣旨,仿佛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很快,其中一个女官立刻抱拳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竟然成为明月女史一案的主审官。”
没错,方才的太监一张圣旨就是兴平帝指了陆锦年为南秦月一案的主审官。
“祝贺大人,这次定要那南秦月死无葬身之地,以报这么多年的仇怨。”另外一个女官也压抑不住兴奋地道。
南秦月和陆锦年一直都是政敌,作为朝堂上风头最健的两位女官,南秦月虽然声名不如陆锦年,官位也不如陆锦年高,但她久居宫中,更靠近太后,反而实惠得的更多,甚至隐约要压陆锦年一头。
两人在许多政见上也不同,陆锦年一直看不起南秦月的庶女出身和她的政见,为敌多年。
如今南秦月忽然一朝倒台,又落到了陆锦年手上,陆锦年想要收拾她简直太简单了。
可陆锦年看着那一卷明黄圣旨,却忽然抬手“啪”地一声,甩了一巴掌在那女官脸上,冷冷地道:“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假公济私,人品低劣的人么?”
那女官闻言,立刻跪了下去,惶惑地道:“大人恕罪,属下一时口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锦年看着那一卷圣旨,矜傲地道:“你们都听好了,本官身为御史台御史,一贯是尽忠尽节,这次审案绝不徇私,也不会枉法,冤枉一个好人,辜负朝廷的期待。”
说罢,她一转身在下属们敬仰的目光里拂袖而去。
只是无人看见她袖子下捏着那卷轴的手背,已是露出兴奋的青筋来,甚至微微颤抖。
到了下午,一辆马车便从御史府出来朝着大理寺飞驰而去。
“呵呵呵……。”陆裹着圣旨的锦盒,心情异常不错。
“大人廉洁奉公又耿直敢言的美名在外,连皇帝陛下都觉得您是审理此案的最佳人选呢,您如今根本不必去理会那不识趣的玉安县主。”一名女官为陆锦年倒了一杯茶。
几名心腹女官是知道陆锦年去寻楚瑜,打算将南秦月的许多把柄资料都交给她,借着她的手收拾南秦月,谁曾想却被楚瑜给赶了出来之事。
陆锦年讥诮地笑道:“哼,不是抬举的东西,不过是靠着男人罢了,上不得台面的蠢女人太多了。”
她顿了顿,冷嗤一声:“本来我还可以帮她更多事的,哪里知道她这般给脸不要脸。”
说罢,她摆了摆,暂时将楚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随后眯起浮肿的眼皮,看向前方。
“大人,咱们到大理寺了。”陆锦年扶着女官的手下了车,大理寺丞早已领着人含笑在等候。
两人一番客气的打官腔交谈之后,大理寺丞就命人将她领导了大理寺的大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