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黑风高,又是山野荒原之处,深秋的风吹得人脸皮像刀割,密林深处不时传出野兽长嗷,为这一刻的两军对垒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战场就在营地大门前。
门内,张大帅站在自己的越野战车上,被自己的兵簇拥着,前后左右都架着机关枪,端着冲烽枪,严阵以待。他此行围猎带了一个连(100人),对于打几只野味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门外,恺姜之的越野战车明显比张大帅的更高、更大、更出新,迅速布防的兵前后左右地垒起架势来,枪就不提了,光是几门小高射炮,那威风看在敌人眼里都是暗惊,一个营(300人)的阵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轻悠和多数商人家庭,这时候全卡在了不进不出的门口。
众人看着门内门外的情形,一时间都紧张得直冒冷汗。他们这不是成了典型的夹心饼干,呃不,炮灰了嘛!话说,自古以来,两军对垒,死伤的都是老百姓。
这一刻,众人都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进吧,怕这土匪张大帅气极了失去理智,拿他们开刀,这门口不像刚才的帐蓬区还能躲避一下,白白给对方喂子弹。
退吧,万一这来人不是救他们的,而是张大帅的援军,那他们不正是羊入虎口。
眼前众人都不认识姜恺之,心里没准儿,不敢轻举妄动。
……
看到姜恺之突然出现,轻悠一下忆起芙蓉园的约定。
姜恺之说给她考虑时间,她压根儿就把这事儿忘到九宵云外去了,自芙蓉园回来后就忙着安抚亚夫,而他又没什么动静,以为他终于想通,就不了了之。
他挑得这么好的时机出现,不可能是巧合的!
“将军!”
姜恺之突然跳下了战车,负责带兵的团长被他毫无预警的行动吓了一跳,急忙跟了上去,同时策动的还有数名狙击手护卫。
姜恺之在人群中寻了半晌,也没看到轻悠的身影,有些不耐了,才决定下车找人。
他这一动,对面的张大帅也骚动起来,放声吼了过来。
“姜三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恺之根本不理张大帅,高大的军绿色身影在极亮的弦光灯照射下,缓步行在人群中,人群自动为他让了路。
众人看着这名之前只是报纸新闻上的大英雄,这样毫无顾及地走在他们之中,全都松了口气,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来救他们的呀!
于是,有代表就上前表示感谢了,看着姜恺之绿色军帽上的那个红天白日的国民政府徽记,莫名就变得顺眼好看了许多。
张大帅没得到回应,心里这邪火又窜了几丈高,大吼,“姜恺之,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老子问你话,之前说好了咱井水不泛河水,你他妈带一个团的警备军来干什么?想围了老子么?没门儿!”
这当然不是张大帅在信口开河。
虽然他现在人少势弱,可是整个芙蓉城是在他的军队控制下,他来募集军资时,从驻军地开了整整一个旅(3k)过来。相较于被派驻至此的国民政府地方警备军,其实只有姜恺之带来的这一个营。
由于芙蓉城这方距离南京政府较为偏远,大总统姜啸霖当初的战略思想,只是通过收买的方式让这处重镇名义上效忠国民政府,以达到舆论上的军事统一,联合战线,以威赫长江以北的保皇党一派军阀的势力。
显然,这个战线的统一基础是非常薄弱的,故而派驻来的警备军素质也差了一截。若真打起来,三百个养尊处优的国民军,也许凭着他们先进的装备能勉强跟张大帅的土匪流氓兵们打个平手。当然,双方必然都会损伤惨重。且张大帅能有今天这势力,也不是靠一劲儿地蛮干打出来的,他若想全身而退也不难。
故而,要真打起来他也不虚,只要他逃回芙蓉城,号令一出,就算姜恺之是南京的三太子,他也照杀不误。毕竟,他私下里积极跟北方的傀儡政府勾结,也是为了真正摆脱南京国民政府的钳制,想要一统西南做大军阀。
这就是俗话说的——强龙难压地头蛇。
姜恺之在心里骂了句“莽夫”,招了下手,团长立马上前,俯首帖耳以待命。
“将军,这样恐怕……”
“照我说的做。”
团长为难地应了声是,回头吩咐了一番防卫攻势后,就朝门内的张大帅营地走去,且边走边跟对方谈判。
“张大帅,真不好意思,打扰您的游猎之兴。”
“屁话,你他妈已经打扰了,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咱这枪杆子干嘛!”
“呵呵呵,瞧您说的,我们三少听说这两日大帅打到稀罕的山熊和雄狮,可不就是有些技痒,也想过来沾沾大帅您的福气嘛!”
这位警备处的团长属于正宗的武职,与专门负责和当地势力沟通的文职处长,虽然在职责上不尽相同,却都是长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这卖起老脸来也丝毫不含糊,瞧这话得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本来还抱着极大获救希望的商人们都暗自皱眉不矣,光看这仗势,若真打起来,哪里指望得了这些国民军。
张大帅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对身边的人说,“耿副官,你瞧瞧这些整日里围着裙子、盘子、票子转的南京官老爷们,也就这点儿熊样儿,哈哈哈!”
公然嘲讽,放肆大笑,完全不给面子。
这时团长已经走到张大帅的阵仗前,点头哈腰,对于其光明正大的冷嘲热讽听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