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是含章伤了,念慈必然是不好交待,但却毕竟是隔房的姐妹,也很怪不到她头上去。
但若出事的是萧祺,念慈只怕是再难做人了。
沈氏对她原本就淡淡,若是因她没看好萧祺,叫萧祺出了事,只怕生吃了她的心都有,往后还怎么在嫡母手下讨生活?更别提有什么好前程了。
含章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到底,这也是个苦命的。
一时间,姐妹三人俱都是筋疲力尽,再没心思说话的。
轿子很快便进了玉斗巷,转过角门,换了健壮的仆妇抬轿,又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才进了二门,绕过垂花门,回到了萧宅的内院。
傅氏,虞氏,沈氏早就等得心急如焚。
趣儿几个才扶着含章下了轿子,傅氏就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含章,颤着声音喊了句,“我的儿!”眼泪就簌簌的掉了下来,顺着含章的衣领滑进脖颈里,热乎乎地烫人。
沈氏也跟着上前,抹泪哭道,“含章舍身救了祺哥儿,好在福泽深厚,若是有个好歹,叫婶娘无颜再见你母亲!”
念慈见此,又是后怕又是自伤,才下去的眼泪又被招了出来,只是跟着哭。
含章见状,很是无奈,心说这念慈果然是个木的,这个时候不赶紧在沈氏面前表忠心认错,把过错揽过去,倒是跟着哭什么呀?
唉。
这时候倒是昭节上道,假模假样地跟着哭了两下,道,“也是我贪玩儿,没看顾好祺哥儿,竟叫六姐姐和祺哥儿遇险。大伯娘和三婶娘罚我罢!”
虞氏也很配合,声色颇为严厉地骂着昭节,“往日里我就说你是个不省心的!如今闯了这般大祸,你给我好生反省着!”
沈氏道,“哪里能怪昭节?祺哥儿分明是天魔星,孩子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我只恨那在闹市惊了马的孽障!”
虞氏道,“如何不是这话,幸得祖宗庇佑,含章和祺哥儿俱是有福的。”
含章在心底叹了口气,心想,这回倒是让沈氏承了二房的人情。自己原该在轿上的时候提点提点念慈的,沈氏承了二房的人情,如何比得上承了念慈的人情来得有意义?
又叹昭节行事到底机敏,而念慈却是终究木讷太过。
傅氏先前只顾抱着含章哭,这会子冷静下来,冷眼瞧着两个弟媳打机锋,便出声打断,道,“有福没福的另说,我只叹多亏了那英勇拦马的壮士,若否,我的含章可就······”说着,竟是又要哭。
含章忙出声劝道,“是许平风许将军出手相救,女儿身上无碍,毫毛也不曾伤了一根,倒是要好生谢过许将军。”
傅氏忙道,“这是自然。他救了我的儿,千金万金也不足酬谢,竟是无以为报。只看你父兄如何。”
众人忙一叠声地应是,便叫仆妇丫鬟簇拥着回了。
老太太终究是年纪大了,惊吓之下又骤然放松,精神却是短了,有心想看看孙儿孙女,却是提不起精神来了,只是使了人来传话,说是今日六姑娘和八爷都受惊了,好生歇着,不必往上房去,又吩咐傅氏明日要请道姑来作法压惊。
傅氏应了,转头看见沈氏心神不宁,心知她忧心萧祺,也不好叫她陪着,只转头说道,“今日祺哥儿也受惊了,叫他为了他六姐姐哭哑了嗓子,弟妹回去照料着罢。”
沈氏自是感激,“大嫂这话怎么说的?他六姐姐为了救他连命也不顾了,难道不该哭?只恨那孩子是个不懂事的,年纪又小,不能护着家中姊妹不说,这回,倒是带累含章了。”
傅氏摆手,“一家子骨肉的,不说这个,你且去罢。”
沈氏从善如流,便带着念慈回了。
二房呆着倒也没什么事,平白耽误人家母女说体己话,因此,很是关切了一番,也各自回了。
傅氏守着含章,着人煎了压惊的补茶,里头俱是些党参红枣枸杞等补中益气,养血安神之物。见含章将满满的一碗补茶喝了下去,又换了衣裳,裹好了被子,才与她说起了话。
傅氏想起先前家仆来报说,六小姐叫惊马冲撞了的时候,眼前竟是一阵阵发昏,如今还是心有余悸,“你这不省心的小冤家!可是吓死阿娘了,你祖母听了这事,差点没昏过去,明儿好了,亲自去赔罪!”
顿了顿,又摩挲着含章的后脑勺,低低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是要我和你阿爹的命呢!”
傅氏虽然心疼含章,却也知道那样的情形,含章必是要站出去护着幼弟的,若含章只顾自己逃命,竟置幼弟于危难中,果真凉薄至此,家人便要寒了心了。
因此心里竟是又矛盾又纠结,口中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叹气。
含章却是笑道,“我如今不是囫囵回来了?阿娘也该放宽心才是。”顿了顿,又轻声道,“这回却是又叫祖母受惊了。”
傅氏也叹气,“你祖母毕竟是有了春秋,哪里经得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精神看着,竟是又短了几分。”
含章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这两年精神看着真是大大不如以前了。
往年这个时候,老太太能陪着家中后辈一起猜灯谜点花灯抹骨牌的,身子骨极好,往往闹到了后半夜,品素含章这些个姑娘家们都撑不住了,老太太还有精气神儿说笑。
是从品素赐婚的圣旨传来的时候开始的罢?老太太将往年那些玩乐的心思俱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