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家人好一通得找,才在最没有可能的老那家铺子里找到,当时到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他们哪里看到过两个都半百的人喝的一塌糊涂不说,还像个孩子似的抱在一起痛苦流涕的……
咳咳……当然了,事后清醒的俩老头,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就这样,林那俩家算是破冰成功,往来又多了起来,只不过那美芳却再也没有迈进过林家大门,偶尔要是碰到林守仁,也会低头不识。
离异后的那美芳很是憔悴,姥爷自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姥爷更是自责的认为闺女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更伤心的是那美芳离异没多久,自家老伴儿也因病去世了,姥爷又找林老爷子喝了一宿的伤心酒,最后把一切心酸往自个肚子里烟,硬扯出个笑脸来劝闺女看开,要是碰到想嫁的人就说一声,就是个要饭的他也双手双脚去支持。
这也造成了为什么韩东林这人渣咋样折腾,姥爷都忍了,不仅他忍了,还让拉扯在自己身边的孙女那晓米忍,只因为他想自家闺女能过的好一些,更何况那是闺女自己选得男人。
可惜抑郁致寿短,没几年,白发人送了黑发人,闺女走在了爹前头,姥爷死劲儿的咽下血泪,把满腔的爱都放在了那晓米身上,连连受打击的姥爷硬挺着才没有在那时候倒下,因为他不能倒下,因为闺女的骨血,他的小孙女才十岁,还没有成年,所以,他不能倒下,至少也要等到……那晓米成人。
就这样,那家老爷子一直挺了七年多。
直到前阵子,突发疾病而去。
林老爷子灌了口最爱喝的烧刀子,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划过几滴浊泪,深深为师兄的后半生叹息起来。
而同样的这天晚上,那晓米回到家就反锁了门,做了两道她和姥爷都爱吃的菜,端进了姥爷住的屋子。
屋子打扫很干净,里面只有简单的衣柜和桌椅,桌子上有台小电视,旁边摆着个大大的保温杯。
这保温杯还是那晓米给选的,她记得姥爷最爱喝浓茶醒神,但一拿起刻刀就会忘了时间,茶放的老凉了才想起来喝,那晓米心疼姥爷身体,就用攒的压岁钱买了个燕灵市商场里最贵的送给了自家姥爷,后来姥爷还训她乱花钱来着,其实那晓米知道姥爷平日里要是出去溜达,手里必定会拎上杯子,见人就会炫耀是自家孙女孝敬他的,还是最贵的。
那晓米想到这里,眼里泪花再也禁不住地心引力的召唤,吧嗒吧嗒的滴溅在桌子上,晕湿了桌子上老旧的木纹,那晓米使劲儿搓了把脸,转身往床边走去。
床是单人的,上面罩着层白布遮灰,那晓米轻柔的揭开白布,慢慢坐下来,抬头向对面墙上看去。
墙上挂了很多相框,但相框再多,里面的人却仅仅三个而已,那晓米,那晓米的姥爷、那晓米的妈妈那美芳。
大多数是彩色的,七年多年添了一张那美芳的黑白遗照,现在又挂上了张那晓米姥爷的。
那晓米愣愣的看着这些相片出神,直到屋子里彻底漆黑才回了神,冲到楼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蜡烛,从楼下门口开始,点燃一只立直一只,立完左边立右边,就像铺路一样,从楼下门口一直铺到楼上姥爷的遗照前。
今天是头七的最后一天,都说在这天的天黑后午夜前,死去的人都要回家看看的,但死后无根的魂魄最容易迷失回家的方向,做为亲人的就要亲手点燃蜡烛为死去的人引路,那晓米就在为姥爷做那引路人,希望姥爷能回家看最后一眼。
那晓米一路点,一路哭,又一路笑,心中无比庆幸她能重生回来,能重新拥有这里,拥有这间不大的小铺面。
她还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的她这会儿早被人渣赶离了这里,就连姥爷的回魂夜都是在路边十字路口烧纸解决的,结果还被那附近一好管闲事的大妈指责了一通破坏公共环境,加重污染之类的,那晓米脸皮薄、胆又小草草弄完躲开了。
但今天的她已不再是那样的境遇,那晓米内心已经在渐渐强大,那些经历过的已经成了促成她快速长大最好的肥料。
那晓米小心翼翼的按着小时候母亲没了那个回魂夜,一步步照着记忆里姥爷的步骤做,点完蜡烛,那晓米先给姥爷上了香,又给母亲点上一炷,把准备的水果酒菜摆好,坐回床边,看着姥爷和母亲的遗照开始喃喃自语,漫无边际的说着话。
说朋友的,也说自己的,说学校的,也说邻里的,说这一世刚刚发生的,也有说上一世过去的。
这静静的屋子里就像是最牢靠的秘密发泄之地,那晓米不禁把内心所有想说的都倾诉了出来,包括从前过往里那些隐忍的恨意,惨死的不干,还有现在她的神奇之处……
渐渐的,屋外下起了毛毛细雨,春季时节的雨向来如此,伴着淅淅沥沥的滴答声,那晓米不知不觉的侧卧在被头上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儿时变成个小不点儿,快乐的和姥爷,妈妈一起嬉闹、玩乐、无忧无虑……
“叩叩叩!”
“叩叩叩!”
深夜里,猛然响起的敲门声一下子惊醒了那晓米,那晓米先是感觉脸上的凉凉的,用手使劲儿摸了一把,全是泪水,但顾不得再神游,楼下那规律的三下敲门声猛然加重了力道,一下下的就像敲在了那晓米脑仁儿上,惊得额角一跳一跳的。
那晓米往窗外看去,因为阴天下着小雨,仍是漆黑一片,那晓米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