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甄逸汗颜,不明清澄为何搞出这极大的动静,又不敢转身去瞧是何情况。
“……救……咕嘟……”这泉水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容一成年人半卧于池中也绰绰有余,奈何清澄适才滑道之际——扭伤了曼腰。是故于水中扑腾直不起身;泉水灌进口鼻说不出话。
“丫头?”清澄怪异的答复让甄逸眉头紧蹙,觉出身后不大对劲。
“咕嘟……咕嘟……救命!”泉水呛得清澄鼻根极其难受,出于求生本能,清澄忍着腰际痛楚猛力撑起身子呼救。
甄逸闻言即刻转身,瞧见清澄溺水霎那,甄逸脸色煞白、心急如焚,奔于池中一把捞出清澄抱进怀里,快步上岸。
“咳咳!咳咳!咳……”清澄靠在甄逸肩头猛烈咳嗽,泉水于清澄口鼻缓缓淌出。
此时清澄近乎未着寸缕,月白色里衣也湿得透彻,若隐若现反而媚惑诱人。甄逸却并无心思享用艳福,只忙于将清澄拥住就地安坐,抬手连连敲打清澄后背。
“呕……”清澄终于将满腹泉水吐出,胃里的不适消除了些许。
清澄呕吐时,甄逸面上无一分厌嫌,只顾着执袖帮清澄擦去嘴角污秽。
清澄半睁着充血的美目,打量着甄逸一举一动,竟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好似自己同甄逸相濡以沫多年……
“谢谢,我好多了。”清澄朝对坐甄逸清丽一笑,眉眼温婉。
“可有伤着哪处?”甄逸眸色阴郁,面上隐忍不发。
清澄见甄逸似在生气,意外之余更觉莫名其妙。意外的乃是甄逸从不曾对自己动怒;莫名其妙的乃是自己并未招惹甄逸,若说怄气,也该是自己同他怄气才对。
清澄半晌不答甄逸所问,只双目茫然傻凝甄逸。
甄逸不再多言,阴沉着脸径自将清澄扯入怀中,正欲为清澄从头至脚的细细验伤。
清澄面有绯色,急忙拗过身子,不想却牵扯到受伤的筋骨,疼得清澄脸上五官皱作一团。
“嘶!不必检查,适才跌倒时仅伤了腰。”龇牙咧嘴的同时,清澄不忘抬眸向甄逸解释。
甄逸闻声脸色愈发难看,探手去按揉清澄腰际。
“可是此处?”甄逸一丝不苟,排查伤患之处,问话时亦目不转睛,不曾看向清澄。
清澄摇头道:
“不是。”
甄逸便将手掌又往上挪了一寸,轻轻按压。
清澄忙道:
“也不是此处。”
“嗯。”甄逸轻哼一声,算作应答,随即又将手掌往右挪了一寸。
“疼疼疼!正是此处!”见清澄疼出泪,甄逸忙将手移开。
“伤了筋骨。”甄逸缓缓出声,面上说不清是自责还是懊恼,总之那骇人目光唬得清澄犯错一般埋头不语。
“甄逸,你生气了?”气氛好似凝固,良久,清澄方才抬头望向甄逸下颚,怯怯询问。
回答清澄的只是甄逸粗重的气息。
“为何生气?”清澄仍不死心,刨根问底。
甄逸这才回视清澄,明明气恼又似乎不忍怨责,只无奈叹气:
“丫头,你总有法子让我揪心。”
清澄抿唇不语,被甄逸此语震住,心中波澜起伏。便是连甄逸何时将她抱于新房床榻上也无知觉……
——宁府
次日一早,妩娘便神清气朗的起床梳妆,静待清澄回门。直至午时,妩娘也没有等来清澄。
“姨娘,该用饭了。”
妩娘闻声回神,将轩窗关上不再遥望,继而面色不安问道:
“安宁,大小姐还未回府么?”
安宁闻言连连摆头,上前搀起妩娘关切道:
“大小姐许是于途中耽搁了,姨娘莫要忧心,先去南苑用膳罢!老爷一直在彼处候着呢!”
“好,记得将我为清儿预备的吃食都温上,清儿若空腹归来,也能将就几口。”妩娘语气疼宠,扬唇吩咐。
安宁忙含笑答应道:
“姨娘最宠大小姐,奴婢可不敢怠慢!”
“呵呵!你这丫头。”
不多时,二人行至南苑前厅,众人皆已归位,独自己姗姗来迟。
“老爷。”
“嗯,坐罢。”宁则士连日来不曾有气力落地行走,只因今日为迎清澄省亲,这才强撑着将众人聚到一起,好让清澄回府时合家团圆一番。
妩娘见宁则士并非迟暮之年,却日益老态龙钟,鼻头不禁发酸,继而笑对宁则士戏谑道:
“老爷,不如迟些开饭,说不准清儿踩着饭点儿回来也为可知啊。”
“哈哈!澄儿虽不挑吃食,也不曾有那般嘴馋。”提及清澄,宁则士果然愉悦不少。
“姐姐当真讨巧,三言两语便将老爷哄乐了!”素来于人前不多言语的孙氏竟开口调笑妩娘,倒让妩娘始料未及,只颔首回敬。
“老爷老爷!王妃回门啦!”陆平行色欢喜,奔至宁则士近前高声回禀。
“好!你等快随我前去迎接王妃。”宁则士憨笑发令,作势起身,妩娘见此忙去搀扶。
其余众人除却宁念柔同宁愿柔,不曾有一人起身,皆置若罔闻、面无表情。
宁则士见此双目瞪大,火气聚集,正逢厅外清澄欢快高呼:
“爹爹!女儿回来啦!”
顷刻间,清澄坐着轮椅出现在宁则士近前。
“澄儿,你这是?”
“奥!女儿不慎伤了腰,无碍!爹爹,女儿好想您!”清澄不顾腰伤起身熊抱宁则士。
宁则士本就体虚,站起身都费了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