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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大,却极冷。
额头后颈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儿,远山却不敢擦。
九公子眯眼望了远处,闲闲道:“这些话只说一次,你传给他们兄弟。本公子罚他,是因为……我宝贵的东西,他做奴为婢的竟敢不放在心上。”
虽然脸上平平淡淡,九公子的声音却阴郁低沉,仿佛还带着三分感慨,三分恼怒。远山不敢出声。
四野冷寂空旷,一群乌雀扑棱棱飞过树梢。九公子曲了食指,将落在衣?上的雪屑弹净了,才转眸看了远山,淡声道:“你当谢娘子不知道你们轻慢她么?她机灵通透,甚么事能瞒得过?去罢,传令之后,找铁棘领二十板子。”
远山抬手擦擦额头。指了驶出树林的马车道:“那……谢娘子要是……。”
瞟了眼马车,九公子眸子里露出几分好笑的意味,淡声道:“到时候,要或不要,便由不得她了。”
这句话,带了几分笃定,更有几分势在必得的味道。
九公子与远山缓了马缰说话,谢姜便抬手关上了窗子。瞅瞅王馥瘪着嘴巴坐在窗子下头,便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你别生气,九公子心里不痛快,他是拿你撒气。”
“不是好好的嘛,九叔怎么会不痛快?”王馥瞪大了眼睛。恍过神儿来,忙拽了个绒枕递给谢姜,拍了身边的毯子道“来,坐下跟我说说。”
接过绒枕垫在身后,谢姜细声道:“以九公子的脾气,手下人办事出了岔子,他要处罚,我偏偏求情。所以……伤了他的面子。”
有些话没有法子同王馥说透,驭人之术。在于上达下行,令出如山,最忌出尔反尔。九公子深谙此道,因此对于谢姜绕着弯子。也要替乌家兄弟求情,有些不大“舒服”。
寻思着说不定远山也会受罚,谢姜暗暗叹了口气,斜看了王馥道:“以后你嫁夫郎,千万别找世家公子。心思深的更不成。”
正说着九公子。话题忽然拐到自己头上,王馥眼睛眨巴了半晌,“咯咯”笑道:“忘了呵痒痒的滋味了罢,就你精。”说着话,伸手便抓住谢姜在掖下挠了两把。
“哎!别闹,外头听得见,哈哈。”谢姜笑的直喘气,抬了裹成“布球儿”的右手,“咭咭”笑话她:“阿至姐姐,哈哈。瞧瞧裹得像不像个猪蹄子?”
“我看像狼蹄子。”王馥咧了小嘴儿,趁着谢姜不备,又扯住衣襟往掖下挠“哈,就你是个小狼精……。”
九公子推开车门儿,眸光一扫滚在毯子上的两个人,瞬间便别过了头。顿了顿,沉声道:“嬷嬷上去罢,若是谦王娘子吵闹,不妨趁着路上无事,再教她一些规矩。”
两个人在车里头又笑又闹。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竟然停了。
被九公子当场抓包也就罢了,怎么看话里的意思,这人又从哪里找了个嬷嬷来。听话音儿,还一付熟悉无比的模样?谢姜拍拍滚皱的裙裾,转眸看了车门儿。
向前走了几步,韩嬷嬷屈膝施礼道:“老奴见过娘子,见过王娘子。”
“哎呀,嬷嬷怎么来了?”谢姜探身拉了韩嬷嬷。细声问:“玉京、寒塘和北斗三个丫头呢?她们来了么?”
“她们三个在后头,老奴随着九公子的护侍先行一步。”嘴里说看话儿,韩嬷嬷上了马车。王馥忙拖了个大绒枕递过去,低声道:“嬷嬷别听九叔的,我一点也不吵。”
王馥听见学规矩就头疼,韩嬷嬷好歹也算做了她几天教习嬷嬷,当然知道她这个毛病。刚才九公子那样说,不过是要她老实一会儿罢了。
垂睑看了谢姜裹了巾帕的右手,韩嬷嬷半句没有问,扭脸看了王馥,又转回来看了谢姜,低声道:“两位娘子都是面带倦色,想是昨夜没有好好歇息罢。不如老奴服侍娘子们睡一会儿。”
马蹄声急骤起来,车厢晃荡间,显然加快了速度。
想起来去新郚郡,还要走十几天,怎么也不争这一会儿。何况看韩嬷嬷的意思,好像王馥在,有些话说起来也不大方便。谢姜掩嘴打了个小呵欠,细声细气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嬷嬷铺被罢,我和阿至姐姐睡一会儿。”
昨天先是被群狼围住,后来又被饿狼扑咬,说谢姜一点儿也不害怕,那是假话。不过是知道惊慌害怕没有用,不在脸上露出来。此刻放松了心神,谢姜犯了嗑睡。
从前跟着崔老夫人,韩嬷嬷也是见多识广的主儿。左右瞅了几眼,不光拉出来绒被,还从车壁暗格里,翻出来个装了水的小陶壸。
铺了被,又将陶壸架在碳炉上,韩嬷嬷低声细语道:“两位娘子歇罢,老奴煮些茶,等会儿娘子们醒了用。”
九公子上了前头那辆马车,不用吩咐,铁棘便驾马疾驰起来。
虽然出了太阳,路上的积雪不仅没有化,上头还冻了一层薄冰。车轮子碾过去,发出碾碎了瓷器似的“咯喇”声。
斜身倚在榻座上,九公子将喝光了的茶盏递给迢迟,淡声问:“伉公子也要去谢府么?”
“本来是要去。”迢迟接过茶盏,顺手放在旁边的案桌上,扭过脸儿看了九公子:“属下去的时候,伉公子已经备妥了东西,这辆马车就是伉公子自己用的。”
“后来怎么又变了主意,嗯?”九公子右手虚握抵住唇边儿,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打过了呵欠,将搭在膝上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