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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略一思忖,淡淡道:“也可。”
兵士转身向寑宫前打了个手势:“枢密使请。”
九公子拾级而上。
待上了石阶,两个青衣内侍低头推开宫门,九公子便停也不停,仍旧跨槛而过。
寑宫里有些昏暗,门口两侧燃了三四盏鹤嘴灯,而再往里账幔重重,甫看上去仿似仅一盏灯跳跳烁烁。
九公子眸中光芒一闪,便在门口躬身揖礼:“臣王锦绣拜见大王。”
账幔里一阵窸窸萦萦,仿似有人穿衣,又有妇人娇声问:“妾素闻锦绣公子风姿无匹,不如妾出去看看。”
又有妇人小声嘟囔:“听说他娶那个谢家女貌若仙子,且书法卓绝……前些天又诞了双龙凤胎。”絮絮叨叨说了这些,这妇人开始哼唧“大王……不如大王诏谢女进宫让妾瞧瞧。”
两个姬人哼哼唧唧,此时封王却眉头紧皱,压根儿没有了色心。
他料不到九公子来的这样快。
走时他叮嘱心腹内侍,需等王司马进宅一两个时辰再进府传诏,那个时辰将近子夜,如此祖孙俩再迟疑迟疑,再更衣备马……这样一来既便赶到新都也是明晨。
比起预想,九公子早了五六个时辰进宫。
三更半夜,总不能让众多大臣来验霍廷逸人头是真是假。不能当众查验这个,先前盘算好的当殿斥九公子欺蒙君上这招便不能用。
谢氏女貌美如仙子?龙凤双胎?
封王眼中阴沉之色一闪,撩开帐幔便往外走:“哈哈!两个姬人听闻枢密使添了双子,甚是稀奇……不若令她携子进宫,让本王也开开眼界。”
堂堂王氏嫡夫人,是让你开眼界的么?九公子云淡风轻道:“内子现今尚未满月……恐污了大王。”
“本王赦她无罪。”封王招手唤内侍进来倒茶,待内侍倒了茶捧上,封王拿一杯递给九公子,自家取了另一杯拿在手中,道:“枢密使一路劳顿,不若饮杯茶水。”
话题突然拐了个大弯儿,九公子淡淡一笑,接过茶啜了半盏。
眼见他饮了茶,封王这才脸色一松,哈哈笑道:“王司马请辞,本王心里颇感不舍,原想邀你来劝解他一番,现下只你在……。”说到这里,忽然扬声道:“来人!”
兵士闪身进殿:“属下在。”
封王面上得意之色尽露,缓缓道:“引枢密使去芳露殿歇息,待到明早……再传诏王司马并谢女携子进宫。”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看来……眼前这位只怕铁了心要针对王家。九公子眸中不惊不怒,浑若无事般略一拱手。
内侍侧身道:“枢密使请。”
九公子眸光轻飘飘一扫帐幔,转身随内侍出了殿门。
直等步下石阶,九公子方抬手由袖子里掏了帕子出来,先慢条斯理擦了嘴,而后淡声问内侍:“大王今夜兴致颇佳,宫里又新进了美人儿么?”
不怪九公子这样问,先前封王虽然压制各大世家,但对于瑯琊王氏这一族,既有二三分忌惮,更有七八分倚重。
因了这七八分倚重,再是急于归拢权柄,封王也只会选择徐徐图之这种手段,而今突然不遮不掩摆明了想找碴……这中间绝非只因王司马请辞。
接诏时九公子已起了疑心,及至寑宫外见到兵士,宫内又听两个陌生姬人肆无忌惮调弄,九公子心里便有了计较。
九公子心里曲里拐弯什么心思,内侍自然猜不透。当下内侍左右瞄了几眼,回过头来便小小声嘀咕:“哎呦!昨天上午晌,楚国上大夫送来两位倾城美人儿,大王见之欢喜。这不……连一向宠爱的蝶翼夫人都丢到脑后……嘿嘿!”
楚国上大夫送来两位倾城美人儿?
楚国边陲刁与封国许地、郾地接攘,其国彊土辽阔,不但粮亩高产,其内更多出名马名驹。周边几国商户亦多往楚地贩马。
因国力日盛,楚王便渐生野心,早前封国两淮盐价突涨,依九公子来看,其中便牵涉到楚国上层权贵。
只当时一来两国处于同盟,二则是……往来做为联系跑腿儿的马贩子亦被霍伤灭口,九公子这才隐下不说。
这会儿楚使了美人儿计出来……九公子心下微微一哂,仿似闲话般又问:“楚国上大夫住在何处,是驿馆么?”
“怎么会……大王昨夜便设宴罢便让他宿于南殿,今天上午晌,又调了高阳大人陪同他游都城。”
大约是平常开口的机会太少,说到兴头上内侍便有些把不住:“听说他亦赠了高阳大人两位美婢,如今高阳大人说不得正软玉温香在怀,享尽艳福呐!”
九公子勾了勾唇角。
芳露殿在宫城南侧,原本就是为招待各国显贵,或是留宿政客士子的场所。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出了内宫,过了两三道宫墙,待拐过一座青石砌筑的湖泊,前头现出一块大约二三十亩的石台,石台后影影幢幢一片房舍。
直走到左侧房舍前,内侍方缓下步子,道:“枢密使请。”
九公子浑不在意般摆摆手。
内侍躬身退了下去。
九公子推门进屋,只他回身拉了门扇儿却又不关,直等内待挑着灯笼走的远了,方淡声道:“谁在?”
暗夜沉沉,四下里一片静谧。九公子却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