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眼珠儿一转,抓了这人大手放在腹上,抿嘴道:“夫主看看,大子这会儿又想耍闹了。”
“嗯。”九公子眯了丹凤眼儿,手指在谢姜腹上轻轻摩娑片刻,片刻之后,果然察觉指下微微一动。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感觉里头仿似“拳打脚踢”,这回……就好像有谁娇怯怯抻了小手指“戳”。
这种“戳”法,既有点像试探,又像极了小儿调皮耍赖。
“嗯?”九公子眸中露出几分讶异,只讶异之色闪了几闪,转瞬间又成了若有所思。
思忖片刻,九公子抬手抚了谢姜小腹,轻声问:“阿姜是想要个大子……还是想要个粉团儿娘子,嗯?说来听听。”
要甚么自家做得了主么?真是!
心里腹诽归腹诽,谢姜却一付乖巧状,细声细气道:“夫主不是天天念叨大子大子……因此阿姜以为有个大子好些。”
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
九公子眸子里露出几分好笑的意味,勾了唇角儿问:“绕弯子打马糊的本事倒学的不差,本夫主这回想要两个……阿姜倒是给本夫主两个看看,嗯?”
两……两个?
这话怎么答?谢姜傻了眼儿。
“怎么不说话,嗯?说话!”九公子垂眸,见她两绦湿发沾在颊上,便抬手捏了,待在指尖儿绕了几绕,方轻轻掖去她耳后。
说什么说?这地方破烂漏雨,没有摔死就算命大,还要两个,想的美!
想来想去,谢姜索性闭眼睡觉。
只她刚阖上眼睑,忽然又睁眼看了九公子:“嘘……有人来了!”
先前瓢泼般的大雨,这会儿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儿。雨丝儿沙沙中,远处仿似有“喀嚓……喀嚓”几声微响。
兽类捕食时通常都是窥视,而后再无声无息靠近,而现在这种……分明是鞋子踩断树枝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九公子眸光一闪,抬手揽过谢姜,低声道:“莫怕。”说着话儿,腾出来手拎了榻脚儿。
两人屏住气儿。
“喀嚓”声越来越近。
凝神听了片刻,谢姜扯扯九公子衣襟,待他俯下身子,谢姜小小声道:“只有一个人……夫主先莫动手。”
现下两人一个伤势严重,一个扛着肚子将要诞子,若外头是霍廷逸手下匪兵,两人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现在只能瞅准时机……一击命中。
她言外的意思九公子自然听得出来。
九公子淡淡点头。
脚步声到了车外。
只是这人站在外头,既没有上前查看,更没有出声……仿似呆住了一样。
情形有些诡异!
凝神听了片刻,谢姜忽然仰脸儿看了九公子,一眼看过,便又转眸去看车外:“远山……你手里有箭么?”
天外突然飞来这样一句,不光九公子怔住,车外那人仿似也有些发怔。
四周一时只有“沙沙”落雨的微响。
微响也只是一瞬,瞬间之后,外头忽然“扑通”一声,随之便是远山变了腔调儿大喊:“哎呀夫人……,额滴个上神!看见马车摔成这样子……仆方才真想死了算了!”
约是惊怵惊喜转换太快,这汉子一时颠三倒四,说话都带了哭腔。
果然是远山。
九公子松了榻腿儿,淡声问:“只你自己么?”稍稍一顿,紧接又问“射箭者是谁?”
马车翻下山崖的时候,他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射杀马匹,这才至马儿受惊乱窜。且他也笃定射箭者跑不掉。
刚才谢姜开口,这会儿九公子又出了声,而听声音两人好像也没有大碍,远山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后怕:“马车坠下来时,仆挂在树上。后来……后来凤台几个便拿了绳索送仆下来,那个……仆来寻公子夫人。”
这是答九公子第一问。
解释了这些,这汉子嗓音一低,又答第二问:“那人的主子是将庐公子。”
九公子显然对这种极为笼通的回答不甚满意,只冷冷哼了一声。
远山忙擦了脸上的汗水雨水,又道:“那人躲在崖边射杀马匹,显然是拿捏准车里是谁,东城便有些疑心他跟霍廷逸不是一伙儿。后来……东城剁下他十根手指,他才招出主子是将庐公子。东城便问是不是车队里有人给他传讯儿,他说……自公子下浮云山他便一直跟着,只一个时辰前才瞅见机会下手。”
果然人前淡泊自持都是装的,果然宽厚仁爱都是假的。为达目的,派人追蹑千里也要除了自家这个绊脚石,果然不是一般手段。
好个王将庐!
九公子冷冷一笑,转口问:“现下霍廷逸那边儿如何,嗯?”
“现下……曹初与梦沉那里还没有传来信儿。”
曹初只负责截杀外围匪兵,真正能靠近霍廷逸的只有梦沉。现在两边儿都没有传来消息,其实也就表示霍廷逸手下仍有兵士,梦沉还没有瞅见机会。
思忖片刻,九公子俯下身子。
两人几问几答,谢姜早听得无趣,这会儿正掩了小嘴儿打呵欠。只一个呵欠打到半截儿,脸前光影一暗,这人俯身问:“阿姜……还好么?”
“好……哎呀!”谢姜刚顺嘴儿说了个好字儿,转瞬之间音调儿一变。
刚才问她是咯咯发笑,这会儿竟然惊叫出声……九公子眉头一皱,急声问:“怎么了……大子踢的狠了么?”
这不是废话嘛!谢姜给这人甩了个鄙视的小眼神儿,有气无力道:“那个……早就破了,这回怕是……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