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道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但是心中却也明白宋缺只怕真的自小就未曾将自己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过,因此心中又忍不住升起几分悲凉苦涩之感来,只好神情复杂的向刘健拱了拱手道:“那就请刘兄为我解惑吧。”
“实际上很简单。”刘健坐正了身子继续说道:“当时隋朝天下之中对于杨广的皇位威胁最大的势力是谁?”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宋师道想了想之后试探着问道:“四大门阀?”
“没错,宋兄果然聪慧。”刘健赞了宋师道一声。
这仿佛长辈夸赞小孩子一般的语气却是让宋师道哭笑不得,只能向刘健拱了拱手。
“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宇文阀和李阀。”稍微调戏了宋师道一下之后,刘健继续道:“至于独孤阀和宋阀,独孤阀本身就是皇亲国戚,在政治上完全依附皇室,对于杨广没有什么威胁。而宋阀偏安南方一隅,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影响力微弱,也不具备太大的威胁。唯有宇文阀和李阀尤其是李阀,整个天下的军队之中有多少将领和这两大门阀密切相关,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那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这样的门阀势力遍布军中,做皇帝的怎么可能放心,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将这些军中的门阀势力全部铲除?”
刘健此言,让宋师道、宋鲁乃至柳菁都不由的点头。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刘健说的入情入理,凭心而论若他们是杨广,在那种情况下也决然不会放心,势必要将李阀和宇文阀铲除而后快。高丽虽然也是威胁,但是高丽的威胁在外部,只是肌肤之患。而门阀势力的威胁却是在内部,渗透在军队之中,是真正的脏腑之患。
肌肤之患使人痛,脏腑之患要人命。
若他们是杨广,相比于征服剿灭高丽,还是清除国内完全渗透军队的门阀势力更加重要一些。
不过,这虽然合情合理。
但是在这之中还有一个问题。
宋师道问道:“刘兄可有证据?”
“我为什么说杨广在东征高丽的时候将军中的门阀势力当成头等大敌,这自然也有证据。”刘健笑了笑:“在说出这个证据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刘兄弟请问。”宋鲁也好奇的道,此时此刻他的好奇心被刘健完全的调动了起来。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刘健竖起一根手指道“十个问题,只有对与错两个答案。一个人在完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可以做对几题?”
“既然全部不知道答案,那当然是全错咯。”在刘健的问题出口之后,傅君婥立即回答,同时还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刘健一眼。
对此,刘健笑而不言。
“非此即彼,应该有一半的正确。”宋师道则在深思之后道:“这是概率的问题。”
“没错,这是概率的问题。只有对与错两个答案的问题,就算是蒙也有一半的几率可以蒙正确。”刘健冲着宋师道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果要十题全部答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然后我再来回答杨广在征伐高丽的过程之中将门阀而不是高丽当成头等大敌的证据。杨广不会的打仗吗?他可是二十岁就平陈的人,称的上是战功赫赫。就算他没有亲自指挥,在军中看了那么长的时间需要懂的也应该全懂了。但是他在第一次征伐高丽的时候指挥的怎么样?完完全全是瞎指挥,一个人做十道题,只有对与错两个答案,在完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至少有一半的几率可以蒙正确,更何况杨广并非不通军事,他纵然不能十题全对,但是也应该不至于十题全错吧。”
“但是看看杨广在第一次征伐高丽时候的指挥情况,他几乎从战争的一开始就在不停的犯错,整个第一次征伐高丽的时候就没有对过一次。”
“一个人连续做十道非此即彼的题,却全部做错。他不知道答案这个可能性根本就不成立。巧合太多就根本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明明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对的,但是偏偏不那么做!那么问题来了,这所有的选择,杨广为什么要全部做错?”
“因为他心目之中的敌人根本就不是高丽,而是军队之中的世家门阀势力,是那些从世家门阀之中出来的将领。杨广第一次亲征高丽的真实目的,就是用高丽这把快刀把军中的门阀全部铲除掉。”
“原来如此!”宋师道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想不到杨广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深。”
以前的他从未曾想过这么多,只觉得杨广三征高丽却一无所获,在战场之上胡乱指挥导致诸多隋人丧命,是实实在在的劳民伤财的昏君之举。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昏君之举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深沉的目的。
“能够坐上皇位的,有哪一个是傻瓜?纵然原本是个傻瓜,在那样的位置上熏陶个几年,也必然变的精明了起来。”刘健摇了摇头道:“更何况杨广是弑父杀兄才夺得皇位,这样的人可能暴虐可能残酷,但是绝对不会昏庸。因为他如果昏庸,根本就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但是杨广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高估了门阀势力的下限。”顿了顿,刘健环视一眼继续说道:“他以为自己足够的强,可以完全应付同时针对高丽和门阀的两面开战。但是实际情况是,他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强大。或许在最开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