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彦知道现在返回去,一来他面上挂不住,二来以桑为霜的性格也不会再向他透露什么。
“十日前瀛北营失火一事有蹊跷,我命你查的如何?”薄彦低冷着声音问道。
聂慎侧眼看四下,低声说道:“座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座上若不折回去,还是先回府再说。”
薄彦闻言沉声道:“回府。”
聂慎放下车布,吩咐马夫离开这里。
他离开时寒澈的目侧眼一扫风华门处的楼宇,他长年军旅自来不习惯声色犬马之境,极不舒服的收回目光骑马离开了。
薄彦知道有人想故意支开他接近桑为霜。在一世到这一点后,他处理完军营的事情后就快马回城了,清晨赶至徵羽镖局竟然发现镖局内桑为霜的房里空无一人,而孔周竟然毫不知情。
桑为霜想瞒着他们,他们当然会毫不知情。
今日见到那娄四公子,他立刻想到瀛北军营失火一事……
可是要他如何相信,一个傻子?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瀛北营失火之事实另有其人,还是就是那傻子所为?
“聂慎,你怎么看?”
护国将军府思人居内薄彦还未走至茶榻,便转身问聂慎。
“这娄四安公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洛阳?还有娄四公子不是林少保名义上的四弟吗?”
聂慎注视着薄彦问道。
薄彦微点头道:“是。林景臣那里应该不知道娄四公子回来了。”
隔了片刻,薄彦脚蹬掉鞋子,将外袍脱了,才说道:“你去趟林府,同林景臣说他四弟找回来了,看他是什么反应!这娄四来得蹊跷,而且早年在淮州他走的就蹊跷……”薄彦眉目阴寒今日是他一时激动恐误了大事。
薄彦往茶榻上一趟,聂慎领了命令正要往外头走,他突然坐了起来。
“你去把秦阳给我叫来!”他声音很大,气息很急迫,聂慎心口一惊,不知薄彦为何这么慌乱,“座上?”
“快去!”薄彦一冲茶榻上站起,赤脚走至净室,胡乱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脸,又至衣柜里翻出几件新衣,穿衣的速度极其的快。
秦阳被聂慎匆匆忙忙的找来,薄彦已开始系腰带。
“座上?”秦阳一脸紧张的站在薄彦身后,“不知座上有何事要吩咐?”
“你,带上几个人,随我走一趟。”
“……”秦阳想问薄彦去哪里,又为什么这么急忙。座上找他来就是不想惊动别人……
秦阳当即去找几十个精兵,几十人着一身普通衣裳,跟着薄彦去了。
薄彦骑着马一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娄四有问题!当年淮州川翁阁桃林死亡的西秦的暗杀,还有娄四失踪,之后娄四的失踪方向指向了西秦……
再之后……
薄彦的眼神变得凛冽而又桀骜。
*
桑为霜坐在魏己前几日给她买回来的轮椅上,前几日她不用轮椅,更多的是想同娄蒹葭亲昵,而现在不行了……
她将轮椅移动至衣柜处,将早些时给娄蒹葭准备的衣裳都挪了出来,不过十几套,可是有一些分量的。
然后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有约莫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悉数塞到了衣裳里。
秦王不会缺钱,但她必须得给娄蒹葭准备银票,他从蜀地到东姚,一定是带着银子不会带西秦的银票,而到了姚国后一定是极难交易的,况且银子又重也不方便携带,桑为霜给他准备这个,是为了方便他出入东姚。
“时间不早了,你们走吧……”桑为霜将一大包东西交到燕丙手中。
燕丙无措地伸手去接,刚才赶至的秦庚,了解了大致的情况,自然是赞同今日便离开洛阳,他期待的望向秦王。
秦王清澈绝艳的双目始终凝视着桑为霜,明知姚国不得久待,总是要分别的,说好了牡丹花谢了再走,竟然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满足不了她。
桑为霜轮椅滑动至娄蒹葭面前,她如水流淌的眸子注视着他,柔声劝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薄彦那人慧黠精明,且受我三分气后,一定会在半个时辰内就清醒过来,只要他将当年的事情在心里思考一番,就能分析出来……”
她说的自然是当年娄蒹葭失踪之事,甚至更可怕的是薄彦已经猜测出了娄蒹葭的身份。
娄蒹葭凄冷的眸里闪烁着沉澈的幽光,琥珀色瞳仁四周已泛起了金银的色彩。他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他想告诉她,他并不害怕。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座阴谋沉沦的城池里独自沉吟独自行……
我放不下你。他说。
桑为霜感受到,伴随着他的一字一字,她的胸口酸痛无比。
而她却只能缓缓地甩开他的手,扬脸一笑道:“你走吧,我很好,我希望你更好。”
桑为霜说话间秦庚和燕丙已抓住秦王,秦王作势要挣扎,却在桑为霜转身的那刻,手臂缓缓的松懈下来。他不哭不闹,很乖很轻的跟着秦庚和燕丙走了。
为霜一直低着头,背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院子里再无动静,直到屋内的焚香凉透,直到坐在那里浑身浸染上一股浓厚的凉意。
直到满园春风卷起娄蒹葭曾打理的花花草草,直到小院的门又被人大力踢开。
“桑为霜,
“桑为霜,那个娄四呢!”
那人冷傲的双眼像利刃一样朝她直射过来,他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中被人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