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手中的一个小碗放在桑为霜身旁的檀木桌上。
白袖拂风,像是白色的流光划过气流,还带着一股薄荷的清香。
一个男子,一个很高洁的男子。
“公仪音。”
那人不紧不慢地道来,开口出声之间,竟察觉不到唇动之迹象。
桑为霜错愕地望着他,似是没有听清楚,又似乎是听清楚了却并没有反应过来。
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依旧侧着脸,清清浅浅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他这才望向桑为霜,冷然的明眸里有几许情绪在波动。
只是那玉面之中的幽深瞳仁,那样冰冷自持的光束,让桑为霜觉得很熟悉。
她突然张望了一眼四下,冷冷问道:“是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公仪音凝视着她的脸良久,好久才挪开眼,目光似乎在满月窗外的荷塘里停留了一瞬,极浅淡的回答道:“磬音台。”
桑为霜只不过想做做样子问一问,却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
傅画磬将“华阳殿”改成了“磬音台”?
华阳殿原封不动,只是名字改了?
公仪音不挪眼地凝视着桑为霜,显然捕获到了她刚才一瞬间的惊愕。
玉面之下,美目微眯,看着这张与华阳一样的脸,看着这张本该是青春洋溢,却苍白无华的脸,她清她淡,就像淡入墨色烟雨,不该是这样,华阳帝姬是一个明艳自信的女子,这个女人看着太苍白了……
她不是华阳,也不会是。
白衣男子,身影有一瞬震颤,好像在用尽力气压抑什么情绪。
桑为霜震惊之后反而笑了笑,她突然抬起手朝男子曲礼一揖,淡淡道:“小的多谢公仪大人相救,不过这皇宫重地,小的不能久留……”
她自然不敢透露名姓,这人能自由出入这里,自然不会是一个小官,一个男人,一个能自由出入内宫的男人,挺可怕的……
而且她晕倒的地方也不对……想到这里她惊出一身冷汗,此刻什么醉酒,全醒了,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
为霜弯了个腰,转身就往殿外走。
可她没走几步。
“站住。”
冷冷的一声将她唤住,冷颤一下,她的脚再也迈不开一步。
只觉得全身血脉逆行了一下,她胸口一闷,险些闷出一口淤血!
“你……”桑为霜咬牙吞咽下喉内那股腥咸的唾沫星子,警惕又惶恐地望向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这人竟敢封她穴位,而且以他的出手速度,想来是个个中翘楚。
“醉酒倒在春棠林上?”他清冷如月的目直射向桑为霜,“你为何知道假山后的密道?”
白皙冰冷的,如同死人般的手揪住她的衣领。
他目中的幽寒简直可以冻死活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冷的人?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幽寒似雪域寒冰,似九重天上的凝霜……
这个男人,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属于正常人的温热呢……
想必面具下他的脸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吧?
就如同一个长年不见阳光的幽魅……
对,鬼魅一般的活死人……
桑为霜动弹不得,只能强自顺畅呼吸,喘息着问道:“你是人是鬼?”
那男人沉静如冰清冷如月的眼里,终于向桑为霜透露了一丝感情“信息”,向她证明面前的这个还尚且是个“人”。
会生气,会震惊,姑且当他是个人……
“信不信我掐死你?”“鬼魅”男子揪着桑为霜衣领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显然是动怒了。
桑为霜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坚持了一时半会儿后,她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开口求饶:“咳咳咳咳……你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
这男子并不想真弄死她,松了手,却未曾解开她的穴道。
桑为霜觉得这男子恐怖至极。心想,她不能透露给这人她知道假山秘密的事情。
只能装傻了?
“我……我刚才醉的要死,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往哪个‘硬物’上一倒,再爬出来的时候却见到一片垂丝海棠林子……”
她断断续续地解释,偷偷观望那“鬼魅”的表情?
因为他遮住了脸,所以只能看他的唇,可他的唇没有薄彦的似笑非笑,更不会有娄蒹葭的温柔笑意。
他的唇极薄极淡,那弧度意味不明。
她想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编出的鬼话的!
可是不管他信不信,只要他不杀她,她会想尽办法和他绕弯子的。
反正是走不了,如今她微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哪曾想到,他的宰割之法竟然这么……
残忍!
疼痛!
他竟然一掌震裂了她的右腿腓骨和胫骨!
刻骨的疼痛……钻心入腹,让她额头的冷汗往外直冒,让她在一瞬间像失去知觉,产生幻觉似的往大理石地面倒去,却没有想
“为什么……”她痛得连冷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双眼睁大如同铜铃,声音断断续续,“何必……如此……不如……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
她的嘴唇青紫,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脸周的发丝,让她看起来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那男子薄唇冷冷道:“这是你乱跑的教训。”
还有,他薄唇冷冷一扬,“你这副样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