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苑,苑儿里的桃树枝头挂了粉嘟嘟的桃子,个头瞧着都挺大的,底下的一熟就让宝蝉摘了下来,余下枝头高的够不着,还能多挂着看两天。
厅里,檀木桌上摆了一盘儿洗得干净的桃子,桌旁坐着的人走着神,压根一眼未瞧。宝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了声道,“这么个儿大的确是不好咬,我去切了桃丁。”
赵文宛这才回了神的,瞥见宝蝉眼底的隐忧,扯了下嘴角让她把桃儿拿去分了,反正放在自己这儿吃不了两个,多是烂了。
“小姐是在担心六王爷罢。”宝蝉捧了一盘儿的桃,难得逾矩地开了口。“沐郡主也说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六王爷是龙子血脉,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赵文宛闻言点了点头,指尖抚过放在腿上的木匣子,里头盛着的是顾景行寄回来的信笺,最早的隔天一封,之后就是隔了几日,三言两语提了江北境况道了些许不方便,直到最后下落石沉大海,往来的信也就断了,整整一月余,怎教她不担心。
宝蝉见她如此,估摸着那话也没走了心去,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赵文宛取了之前的信笺打开来看,像是想从上面寻找些蛛丝马迹般,看得仔细。一道墨影悄然入了厅里,朝赵文宛行了礼。
“顾四?!”赵文宛瞧着来人,一扫失魂落魄模样,急急起身询问,声音里泄露了紧张,“可有消息了?”
顾四沉稳的方脸微微低下,“属下无能,并未有六王爷准确行踪。”
“那阁主呢,还有顾一,顾二?”赵文宛追问了道。
“传讯回来已经入了江北地界,只是后来也没了消息。”顾四亦是担心兄弟安危,便将自己所打探的如实报道,“初夏暴雨导致多方坍塌,灾民条件困苦,又致瘟疫肆虐。那位错估局势,未在及早防患,埋下隐患,还有人趁机克扣灾款,江北已成太子和二皇子的战场,梁帝亦是拿此事作为考验。”
这些赵文宛有听过,也有猜到,太子和二皇子在意皇位,不会顾江北百姓死活,而顾景行不行,早前就听他分析过形势。江北一带多是富商与流寇,又加上位置得天独厚,与卞国通商良好,而卞国近年来发展势头极好,向北扩了领地,难保其不对大梁起什么歪心思,不能疏于防备。所以顾景行不得不前去,不止是为大梁江山,也是为江北百姓。
“六王爷是带了大批物资亲自前往的,从江北传回的消息称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江北百姓都当六王爷是活神仙。只是瘟疫过后,家园被毁,流民过多官府安置不过来,多数当了流寇屡有□□。”
“六王爷因着身份,流寇头子放话出来要活捉,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人领赏,应是安全的。”
“嗯。”赵文宛堪堪应了声,心思却已经飞向了千里之外的江北,光是这阵子听说的就能拼凑出顾景行面临的险境,恨不能陪在身边。
“对了,属下还听闻件事,难辨真假,不知该不该说。”顾四想起自己刚收到的消息,拧了眉道。
“说。”
“有砍樵的说凌晨时分曾看到六王爷出现在城郊,蟒袍上血迹斑驳,不过也就一错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属下已经派人去那处寻过……并未找到王爷。”
赵文宛闻言捏紧了手里的信笺,就像上回,这人暗中回京救自己时那般,不敢轻易暴露行踪,否则以皇后太子在京中势力,定是不会让他回来的。
“我要亲自去一趟。”赵文宛当下作了决定,总要亲自去寻过才能安心。
“可……”
顾四还想说什么,见赵文宛态度坚决,也就只能服从,回去召集够了人手。
赵文宛随后去了明絮苑,跟老夫人扯了去寺庙祈福的借口,若是晚了便在寺庙留宿一晚。老夫人不疑有他,自然是答应的,赵文宛没要老夫人指的丫鬟婆子,反而带足了护院就出了门。
马车飞驰,赵文宛心系顾景行,临到岔路口,朝普济寺相反的路去了城门。待行到城郊,人烟渐少,官道上只有马车哒哒行驶的声音回荡。
“小姐,到了,就是这儿。”感受到马车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不动,顾四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赵文宛心急地撩了帘子出来,此时已近申时末,天边垂了艳色晚霞。后面跟着的十几名护院都是一头雾水,领头的叫赵文宛塞了个鼓鼓钱袋,正要推拒就听得她开口道。“今儿是让你们来寻人的,找到六王爷的人还有重赏,若这个事传出去半点,唯你们是问。”
“是!”护院们叫赵文宛凌厉的眼神一扫,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再者看了领头手里那么一大包银子,这票自然干得值,哪敢多言。
赵文宛则带了顾四、顾五几人开始了搜寻,暗暗祈祷顾景行能跟自己心意相通,尽快找到。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山林间一片寂静。顾四提着灯笼替赵文宛照明,忍不住开口劝人回去,这么找下去怕是无望。
赵文宛掠过自己来时的路,又转了回来,指着最后一处也是垂了眸子道,“要这处还没有就回去罢。”
刚说完不过几秒的功夫,变故就在这一瞬间突发,山石后忽而冒出数条鬼魅身影,一点银光闪烁,顾四手里的灯笼倏地灭了,而他也瞬间反应过来将赵文宛护在了身后,喝道什么人。
“取你命的人。”来人中有人答了一句,各个亮了武器家伙,纷涌而上。
顾四身旁四人利落迎上,让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