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赵元礼特意过来嘱咐赵文宛好好瞧着永平,道早上六王爷就会来接公主回宫,自己还有接待的任务在身。赵文宛应了看好永平的保证,之后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今儿游玩的地儿,赵元礼对此正没头绪,就听她道琼山行宫景色宜人,温泉养性,正好休养下精神,也省得大哥奔波。
赵元礼闻言晓得她是顾念自己的身体,点头附议后悄悄瞧了一眼还睡着的那人,叹息一声,眸光换成柔和的色泽。
四月的光景,几场春雨缠绵过后,日更一日的晴好天气,天高云净,红亭白玉阶下,午后浅金的天光携了丝丝缕缕的暖风,将行宫温泉一角温润勾勒。
青石桌面,一双白玉茶盏,汤色醇正,香气袅袅。
隔着青石桌,岚国王子秦子渊细细打量着陪了自己几日的青年,样貌风姿俱是一等,神采内敛,如日月朗朗入怀,难怪……不知想到了什么秦子渊轻轻扯动了下嘴角,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多谢元礼兄带本王领略如此美妙风景,在大梁所见,确是令本王收获颇多。”
赵元礼端了茶盏,心情颇为复杂,可他首先是接待的使臣,礼数的笑说道,“王子客气了。”实则也是在暗暗打量,一袭墨青斜织绣竹长袍,罩紫檀松鹤绸衣外衫,紫玉冠束发,容貌清俊,难掩的贵气。此人,是皇上属意……
“大梁女子也与岚国极其不同。”秦子渊勾着嘴角笑意,与他倾诉道,“像是永平公主,既有大梁女子温婉贤淑的一面,又不乏纯良活泼,两种性子糅合,竟是一点都不冲突,反而十分让人喜欢。”
提到永平,赵元礼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眼前亦是闪过一双灵动眸子,是了,她的好他怎会不知,不知怎的就走了神,后面的话隐隐约约听不真切,独独求娶这俩字眼戳在了心尖上,猛地一疼。
“元礼兄,你没事罢?”秦子渊关切地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人,“要是不舒服,无需在这儿陪本王,有方将军守卫,这儿可安全得很。”
赵元礼默然片刻,随即起身歉意道,“多谢王子体谅,臣先走一步。”
说罢,步履匆匆地离去,只是上了马车的赵元礼回的并不是定国公府,反而驱使车夫往皇宫的方向急速驶去。
秦子渊嘴角一勾,悠悠闲闲的起身自行离开。
氤氲着热气的温泉旁,秦子渊邀了方子墨一道泡温泉,后者拗不过,便一同入了水中。正泡着,方子墨警觉有人靠近,抬眸凌厉扫去,却意外发现是顾景行与封于修二人,前者一贯的冷漠神色,后者反倒是十分友好,冲着池子里的二人摆了摆手,笑得灿烂。
“……”方子墨的眼皮不禁抽了抽。
“原来是六王爷,不妨一道解解乏。”秦子渊从池子里站起,裹着浴袍,出声道。
随后一向不喜与人过分亲近的顾景行在方子墨略微诧异的视线下,伸手解起了腰带,作为跟班的封于修亦是,两人先后入了池子。
大抵是顾景行自带的冷气压使得气氛有一瞬的凝滞,没人开口的情况下,只有水流淙淙的声响回荡。
“……”秦子渊莫名觉得温泉水有点凉。
殊不知顾景行此刻是人在魂不在,大清早去定国公府抓人,却没想到那人压根不在,不止永平,连着赵文宛也不知所踪,后听说赵元礼带着秦子渊来了温泉行宫,莫名有了一丝不详预感,遂匆匆赶来。只是搜遍行宫都未找到二人踪影,便只好来守着秦子渊,守株待兔。
行宫某一处,被人一直惦记的赵文宛强忍着喷嚏,眼里泛着泪花避过了又一波搜寻的,暗暗祈祷公主快点回来。
“我们……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在赵文宛身旁同样不自觉猫了腰的冯青芜睁着漂亮眸子,反应过来后不解地看向她,明明她们有公主的玉牌,行宫之中也能自由走动。
“呃……”赵文宛一时卡了壳,莫名哑然,都是叫永平整宿神神叨叨给折腾的,害她也莫名紧张起来,这会儿叫冯青芜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反而做贼心虚了,干咳了一声,道是自己上回来时丢了心爱耳坠,想回来找找。
凭着赵文宛过人的演技,冯青芜自然没有起疑,她是在国公府门口遇着人的,正想约着去赏花,就给劫到了琼山行宫来了,不过哪处不是赏,既来之则安之,冯青芜倒是很放得开。
赵文宛本是担心冯青芜的出现会影响了计划,孰料永平却道多个看客就多个证人,对于冯家小姐的突然出现反而觉得有用。她和永平出了定国公府就分了手,因着不放心,暗里指派了不少人手跟着永平公主,独独没有阻止,在这件事上,她没了大义,为大哥的幸福甘愿做了永平的帮凶。
温泉池子里,颇是无话的四人,最后是封于修先受不了地上了岸,穿了来时的墨青团花纹暗纹直裰,寻了个借口离开。
只是在人离开未多久,便听得咻的一声,有一束明亮光线腾空而起,转瞬即逝。顾景行与方子墨俱是看到,觉得古怪的同时作了相同反应,请秦子渊先行离开,以防有变。
然在三人撤退之时,就听得行宫一侧传来女子惊叫,顾景行与方子墨的脚步皆是一顿,带着秦子渊直奔声音传出之地——南苑行宫。
此时南苑殿门正大敞开着,里头的景象一览无余,两名身段妖娆,容颜妩媚的少年,一个坐在衣衫半露的男子腿上,一个倚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原本正剥着一枚芦枝,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