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止不住地叹气,金家越不好,她就越是没了依靠,更加忧心忡忡地道:“如今只盼着爹爹能写信警醒大哥,别再胡闹了,没得让人笑话!”
金家唯一的男丁,宠妾灭妻,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别说调回京城,只怕头顶上的乌纱帽也要被御史的笔墨给弹劾掉!
金嬷嬷却是心里一叹,听着送珍珠头面的语琴说了金夫人的表现,是个钻到钱窟窿去的,也不知道所谓的书香世家,究竟是怎么把金夫人抚养长大的,比一般商户的小姐夫人更喜欢银钱。
难怪金老爷不喜欢,书生恃才傲物,是钱财如粪土,合着枕边人确实掉钱窟窿去的,哪里喜欢得起来?
这厢大太太在头疼,金琳气得心肝疼,徐灵芸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怒容,大步走向院子。
春英跟在后头,忐忑着问道:“姑娘,刚刚大少爷在,为何不让他出面帮忙?要是大少爷开口,只怕那欧阳姑娘一句话都不敢吭声,必定立刻给姑娘道歉的。”
“欧阳小姐要道歉的并不是我,而是萧家。二太太是萧家人,说她的不是,就是当面打萧老爷的脸面,跟我一个外姓的女儿有何关系?”徐灵芸气愤难平,如今缓过气来,才发现掌心早就让自己抓出血痕来,不由叹了口气:“她侮辱的是我的生母,连自己娘亲的名声都护不住,让非亲非故的大少爷帮忙,我哪能有这般厚的脸皮?”
“而且大少爷出面帮忙,或许真能让欧阳小姐低头。但是心中只怕不屑,又哪里会服气!别说是她,我也要看轻自己的。”徐灵芸轻轻摇头,她刚才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到头来也不过是凭着萧老爷的名头,让欧阳盈不敢再放肆罢了。
自己一个妾的外姓女儿,连想为华月喜讨回公道狠狠上前扇欧阳盈一巴掌的底气都没有……
光是想着,徐灵芸就沮丧不已。
刚踏进院子,就见底下的小丫鬟们红着脸战战兢兢地守在屋外,看见徐灵芸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
春英不由好笑,这些小丫鬟都是野惯了点,何时这般守礼了,倒是难得。
只是等进了屋子看见来人时,她便笑不出来了。
扯过门口的端砚,春英拧了他手臂一下,瞧着端砚呲牙咧嘴的才小声问道:“大少爷怎么来了?你也不提早知会一声,怪吓人的。”
“大少爷去哪里,哪是我一个小厮能插嘴的?”端砚摸着手臂,发觉这小妮子真是越发不害怕自己了。
春英若有所思地点头,在门口张望道:“姑娘心情不好,希望大少爷能安慰安慰她。”
端砚绷着脸,苦恼了。让萧晗安慰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徐灵芸进了屋子,看见萧晗,下意识就想掉头走,只是堪堪在门口站住了,低头行礼道:“大少爷。”
“怎么,不想看见我?”萧晗把玩着手里的白瓷杯,轻轻问道。
“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丢脸的样子让大少爷看见了。”徐灵芸依旧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一只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萧晗眨眼间近在咫尺,让徐灵芸大吃一惊。
“芸儿刚刚大发雌威,哪里丢脸了?”萧大少笑笑,瞥见徐灵芸呆滞的眼神,笑得越发愉悦了。
徐灵芸连忙撇开脸,感觉到耳尖有点烫,无奈道:“大少爷就别嘲笑我了,我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拿出萧老爷的名头来吓唬欧阳盈,实在让人有些说不出口。
“孙子兵法有一计为树上开花,树上本无花,借着假花点缀,难辨真假。力量薄弱时,借由别人的力量来掩饰自己的弱势,以此虚张声势,震慑对方。”萧晗抽回手,深深地看着眼前认真聆听的徐灵芸。
“所以你用萧府来震慑对方,并不该以此为耻。再者,手段不重要,过程也不必介怀,结果如你所愿便是了。”
徐灵芸怔怔地听完萧晗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若是萧昭,就算引经据典,也懂得以此作为花言巧语蛊惑其他人的心,哪里像萧大少这般文绉绉的,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忍不住笑了,点头道:“多谢大少爷,我明白的。”
即使借着的萧老爷的由头说事,自己只是用了一点手段来震慑对方,此乃急中生智,而非软弱无力的表现。
见徐灵芸绷着小脸进来,此刻终于笑了,萧晗目光一柔,握住了她的小手,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徐灵芸赶紧抽回手,替两人斟满两杯茶,笑道:“以茶代酒,我来谢过大少爷的提点。”
萧晗没有接话,把茶水一口饮尽后才道:“你的谢意呢?”
闻言,徐灵芸面色有些窘迫:“书笺还没做好,大少爷可否缓几天?”
“不着急,那就先还点利钱,给我念几页书吧。”萧晗坐在躺椅上,缓缓闭上眼。徐灵芸拾起桌上不知谁留下的一本游记,随手翻了翻,选了一段有趣的,一边看得有滋有味,一边细声细气地念了起来。
屋内凉意习习,一大早起来打扮,又经历了一番争吵的心力憔悴,徐灵芸念着念着便耷拉下脑袋,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后面的两段不怎么吸引人,她抬头一看,见萧晗无声无息地闭上眼似是睡着了,便停了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萧晗睡着的摸样,没有那双凌厉的眼眸,安安静静地睡在躺椅上,俊美的五官每一处都如神仙雕刻般完美无瑕疵。
徐灵芸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