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嬷嬷又往前头凑了凑,低声道,“还记得那会子在家时么?太太得了七哥儿,刚养到三个月就没了,那才叫是心头肉呢!可日子不还得往下头过?主子别恨老奴说话难听,咱们这才进宫多长时候?主子又统共伺候过皇上几回?瞧瞧那玉嫔?再想想上头那位!快些个养好了身子,以后的日子有咱们享福的呢!”
宋妃又非是那蠢笨妇人,只知道为了那还不足月的小儿悲伤啼哭。不过因着是头一个,又没的匆忙,这会子心里头已是慢慢转了过来——所幸它还没见天日呢,伤心也是有限的。点了点头,眼中冒出一丝狠厉,如此精心照料都能叫孩子掉了,若没人下黑手,打死她也不信!
自己既然能怀上头一个,日后便必能再有第二个、三个!那些个暗中动手的,等到了自己能主事之时,一个也绝决计不会放过!
好不容易把宋妃的心思劝了回来,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冲着一边儿珍儿使了个眼色,二人退了出去。
“嬷嬷,主子她可……”珍儿心下大急,头日里自己曾在暗中听着了太医们的话,这回自家主子伤了身子,怕是以后再不能……
李嬷嬷拉着她往外头又走了几步,狠声道:“住声!”说着,左右瞧了瞧,才又道,“这事儿你知、我知,咱们院子里头决计不能叫第三个人再知道了!哪个要是敢乱嚼舌头,都要偷偷的堵了嘴打死!”
“可……只怕纸里包不住火啊。”这么大的事儿,等自家主子身子好了,再伺候上几年,总得不着孩子不就知道了?哪里能瞒得住?
“一会儿差人送信儿回京城中去。”李嬷嬷眼中神色闪了几闪,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叫老爷太太想想法子,寻那些个能调理身子的方子、药材进宫。太医只说怕是不易得,又不是绝不能再得着?哼,这个事儿,可得从头到尾好生跟老爷太太说说,叫他们为小姐做主啊!”
李嬷嬷乃是宋家知道宋妃似是有了身子,才送过来伺候的,这会子说话珍儿自是信服。
想着,便忙点了点头,心里头亦忍不住悲从心来,小姐何等的聪慧?进了宫后亦是行得坐得皆是稳稳的,连太后太妃处都是看重的!皇上亦给着脸面,哪成想竟遇上这般脏心烂肺的算计!要叫老爷知道了,必能给小姐计个公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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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皖坊那处派人传消息出去了?”皇上一手执笔,双眼盯在面前奏折上,随口问道。
“是。”小珠子忙低头应道。
“嗯,若是宋家派人打听,就叫那几个太医按早上吩咐的行事便可。要是有好处送上门儿去,叫他们收下便是。”
“是。”见皇上再没吩咐,小珠子正想告退,就见皇上忽抬头道:“柳美人还没过来?”
“听说刚刚才去了花皖坊,想必这会还正在路上呢。”小珠子忙低头应道。
“她去那得时没遇着什么事儿吧?”
“没,听说宋妃正歇息着,屋儿都没进就回去了。”
皇上轻点了点头,挥手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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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临园儿中,这几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太后寒着张面孔,手中拿着张信伐,脸色煞白一片。下头跪着几人,低头俯首,半丝大气不敢喘。
好半晌,太后才开了金口,似是打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退下!”
“是。”众人忙弓着身子,从门内倒着退出,直出了门儿,方敢抬手在额上擦了几下子。
“前两日,那个谁……”太后脸色仍难看得紧,抬手在额上成锤轻敲了两下儿,方想起来,“那个孙采女?”
“正关在东南角儿的院子里呢。”何成忙低声应道。
“哼,前几日见她说得信誓旦旦,还当她真有何把握呢!既她如此爱说……”说着,太后眼中闪出一丝狠厉之光,“那便叫她再不能开口!”
“是。”知道太后这是不能动正经查出来的人,需得找个能出气儿的所在。也怪那孙采女,那日被皇上丢过来时便疯言疯语的,说得信誓旦旦的,索性太后没信了她的话直去查玉嫔住处,不然……怕是皇上更会恼了太后吧?
何成领命离去,太后方缓了缓,向红绡问道:“宋家来人了?”
“宋妃娘娘的母亲正在宫中,这会子正在花皖坊呢。”
“嗯,那事儿……万不能叫人知道了,那几个太医没说露嘴吧?”太后接过红绡递上的茶,这会子心里头的火气才降了两分。
“太医们都是时常在宫里头行走的,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个规矩?哪人有敢随意乱说?不过是说月份尚欠,倒也不大伤身,养些个日子便好呢。”红绡手里打着扇子,给太后降着火气。
太后这才长松了口气儿,没人说便好,日后要是皇上临幸那宋妃,便是久没动静,到也未必会疑心到这一回的事儿上。只可气的是这回便查出来了,也动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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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妃娘娘倒是好福气呢,来了回小日子,还能叫母亲进宫见上两日。”摇着手中团扇,柳蔓月靠在皇上身边儿,捏着刻红丹丹的樱桃,塞进他口中。
“你可是想……”问出口来,忽觉着这话有些个不对,她是自小被卖进那仙阁之中的,早不记得父母家人的模样,要问了,只能叫她心里头不痛快。
“不想。”脸上盈盈一笑,叼着颗果子咬了一口,嘴边儿那酒窝甜得紧,半丝瞧不出忧愁之意,“既然打小儿便不记得,那直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