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佳佳形单影只的默坐在八仙桌旁,对着自己的存折翻来覆去的细看着,在手边的便签纸上钩钩画画。苏浅冲了两杯热茶,悄无声息坐到她旁边,留心在那些细碎的数字上;佳佳一回过神,恰巧对上苏浅的目光,尴尬的将手企图掩盖那些字迹,却发现更加的难堪。苏浅略有体会的收回自己的注视,将热茶递给了佳佳,抿笑而语。
“佳佳,怎么了?”
佳佳有点慌乱的合上存折,接过热茶抿上一小口,轻轻的摇摇头,只是深锁的眉心依旧没有解开。
“满脸都写着心事,还在逞强,都快愁成老太婆了。”
佳佳苦苦的嗔怨了苏浅一眼,心里细细的揣度着,犹豫了半响,还是那些难以启齿挤出口了。
“浅浅,你那还有余钱吗?我……我想借点。”
苏浅眼睛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在佳佳额头重重的弹上一记,吃痛的惊呼一声,她的蹙眉也松开了不少。
“你呀,等你老半天了,一脸扭捏,生分让人生气。姐,在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算不上是问题,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倒是把我们患难姐妹情看轻了。”
秦佳佳揉着还有痛的额头,只是苏浅的一声“姐”,真真的探进了自己心里,酝酿在心中冠冕堂皇的话变得做作,对啊,我们是姐妹,亲人一样的姐妹,不是亲人一般的姐妹,一般这个词,太浅显了。
“你等着。”
苏浅回屋取来了存折,递给了佳佳,甘霖啊甘霖,佳佳心里一直堵着,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看着账面上那12万,热泪再也包不住了。
“拿着吧,我是来买你笑的,你倒是哭上劲了,最近你林黛玉附体了不成?”
“死丫头。”
死丫头,苏浅心里听着真是畅快,是一种无拘无束的亲昵,太亲切了。只是佳佳的一声叹息,这甘霖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如久旱后雷阵雨,缓得一时之急,治标不治本。
蕙质兰心,苏浅立马明白秦佳佳的表情。
“差不少?”
佳佳本是有一说一的人,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免得苏浅觉得自己生分了;索性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也好跟苏浅合计合计。
“你知道,我爸是肾衰竭过世的,为了治病,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大部分都是张叔叔出面做的担保,还有丧葬费,照顾这个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今父亲走了,我这个不孝女不能再尽孝了,但这债我得负起,张叔叔已经给了我家里太多帮助,且不说这钱的事情,就是他的恩惠,我怕是一辈子都还不了;如今小宇哥要结婚了,连个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浅浅,你说我能安坐视而不见吗?”
情债难偿,一字不假,人若没有了感恩图报的心,那就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张叔叔是个好人,和你父亲肝胆相照的情义,光这一点就让人着实佩服。你说说看,还差多少?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自己闷个苦葫芦也变不出钱来。”
佳佳咬着唇,暗思稍许,看上一旁的苏浅。
“20万。”
苏浅倒抽了一口气,佳佳也感到为难,20万,掰着指头也要数一阵子,浅浅这样的表情,也是正常。苏浅也皱上眉头,低沉不语好一会儿,为难是为难,但也不是没法子。
“放心,这事我看着办,姐就安心。”
这话说的也太痛快,心细如针的佳佳不免警觉起来。
“浅浅,你不会是想找严清哲借钱?如果是这样,我坚决不会要;我已经是一身罪孽了,不想你因为我,去欠他的人情,把你束缚的更加紧。”
苏浅也是一怔,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金主在身边,自己细细一想,不禁的笑起来了。
“我都没想到他,你倒是点醒了我,他可是一个大资本家。”
“浅浅,我没跟你玩笑,有些火,玩不得,会引火烧身的!”
苏浅的不在意,让佳佳感到恐慌,悔不该跟浅浅提钱的事情,可惜吃悔已经来不及了。
“姐,你放心吧,他,我从来不想有过多牵扯。”
苏浅酒窝冷去的笑容,透着一种刺骨的寒,佳佳也看不透,纠缠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出于对苏浅相信,她也不再过多的追问,可心里却蒙上了一丝隐忧,自己是不是推波助澜,将你推向那个绝境近了一步?!
转瞬而过苦涩,她依旧笑靥如初,如那雨后霓虹边的世外仙姝,清丽雅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