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箫盛……
源楚楚以皇后之尊微微敛衽行礼,算是对苏箫盛的谢意。
苏箫盛却只是环着他怀里的夏至不作回应,但心中却似明镜,多少对这女人有了几分改观。也好,在夏至完全好起来之前,他们还要留在这里,而这皇宫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特别令人生厌了。
只不过是,一般的令人生厌而已。
秦绍躺在床上,看着那一部分露出安心表情的人和另一部分露出不自然安心表情的人,很是无趣地叹了口气。
许多人认为他不适合做皇帝,他也觉得不适合。的确相对于统筹全局的皇上,他其实更像开疆拓土的战将。虽然他明了这其中的曲折,也知宫廷风云,心中自有明镜照出众生万象,可他占着这个位置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责任。
若不是为了先皇遗命,他又怎么会好好地呆在这个位置上,等着他弟弟的千般算计呢?若有一天他能做到不动声色就将他逼下皇位,他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没有必要再出现在皇宫甚至是京城里。
然而他那傻瓜弟弟哟,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皇看得起他,总认为这个家伙多经历练,便可得裨益,日后自能体现出一番经世之才。哪知道他一次比一次想的仔细,却还是不够高明,这毒虽然下的是个厉害的,却还是没有思虑周全,总是迫不及待地张牙舞爪,露了马脚又开了漏洞,想不发现都难。明明还没确认他久居明心殿是不是真的命不久矣,就开始挑唆一干臣子来闹他的寝宫,也不知是不是太心急,不够沉稳又总有遗漏。
到底是先皇看走了眼,还是他将这孩子逼太紧,只担心将来等到他的子嗣都能独当一面之时,这混小子都还是这样不争气,老让他在这皇位上干等。
龙榻四周半透明的金色帷幔前,那始终颤颤抖抖似是惊惶却又暗含险恶愉悦的身影走了过来,抖着手揭开了一角帷幕——能在这寝宫里放肆妄为又不守规矩的,也就只有这个笨孩子了。
秦绍叹了口气,睁开清明透亮的眼睛看着他。
“皇……兄……”音调里奇妙的婉转,分明是想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声音却在见到榻上那人明亮平静的眼睛后,突地一顿,似是不可置信地哽了一下,才缓缓将一个“皇兄”叫完。
源自上古的万崇妖毒也不能让他去死吗?瑞王的手捏在一侧垂下的大袖中紧了手心,指甲锥刺却又毫无异状。似是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较为流畅地说明来意。
“皇兄久病,臣弟担忧,便和众位大人前来探望,鲁莽之处还请皇兄降罪。”说着他便跪拜在地。
身后一群臣子,也一并跪在地上,齐声道:“请皇上降罪。”
嗯,至少比以前懂些得什么叫进退有度了。秦绍动了动眼睛,慢悠悠撑起身子,轻轻咳嗽两声,转眼见皇后走来,为他扶好靠垫拉好被子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眼中似有些激动隐藏在水光之下。
知道她近日担惊受怕,秦绍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便道:“也罢,此事姑且算了。朕不日便会上朝,瑞王和诸位大人不必担忧,退下吧。”
也就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原本如激流而来的一群人又像潮水一样退出,却是在恭敬有序中比来时快了几分。天子安好,气色虽不是无损却也无大碍,又何必再多做什么徒惹龙颜不愉?
等到那殿门渐渐要关上时,秦绍又扬声说道:“你们也下去。”
屏风另一侧的宫人会意,便也陆续退到门外,小心关上殿门。
秦绍这才看向源楚楚,不由有些好笑:“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竟也会哭哭啼啼?”
明心殿一关上,源楚楚眼中的水光就噙不住,一滴一滴滑落脸颊,哪里还管秦绍的取笑,转身就扑到他身上,一头尊贵的发饰撞到秦绍脸上,戳得他发疼,却又不想责怪什么。
“你管我!”赌气的话脱口而出,却似那年花树之下娇笑的顽皮少女。然而端庄威仪,进退有礼多年后,那时光阴竟然难再忆起。只是此时的一句话却又让两人有些怔忡。
“让你担心了。”秦绍抚摸这她的发丝,此时竟然有些惊喜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竟然还在她的身体里。
源楚楚却是抱着他越发地紧,连日强撑着一丝希望,此时见他还能和自己说话,不再是那样死气沉沉的样子,心中免不了又悲又喜,生怕他再消失,她的生命里除了他还会有谁更重要呢?
即使那只偶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狐妖再怎么美丽妖娆又清韵脱俗,她也喜欢不上。她的心落在秦绍身上就再也找不回,其他人再好再诱人,于她来说只要不是秦绍,与陌生人无异,她是利用还是苦求都无多少感觉,很快就能恢复原样,唯有这个人才是那样牵动,让她不舍得让她不能控制自己。
“好了好了……”秦绍柔声安慰,却是还想提醒一句,这屋里可还有两个人是不会听他命令出去的。可见她发泄得厉害,又不好打断,只好轻声安慰着。
苏箫盛哪里想理那两个人,他之前误伤了夏至只顾挽回她性命,心神俱惊连施法褪去两人身上血色都忘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看见夏至呼吸渐稳,安心抱着她就想小憩,又听见那一群宫中俗人吵吵嚷嚷,好像老天爷生怕他休息似的。方听见屋内众人退出明心殿,又听见帝后两人在那屏风后真情流露,只觉得这一日耳边都是嘈杂不休,不禁有些烦闷。
原本他性子淡,只想闭眼不管,却感觉怀里的夏至有些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