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子原本捉住的那大爪子上的毛毛,就变成贾敬的衣袖了。
……衣袖没有毛毛手感好。
太子淡定松手,脚丫子踩踏了好几下,感受完明明脚下什么也没有、却总仿佛能踩着棉花儿似的新鲜滋味后,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欣赏了一会子传说中的海,然后开始琢磨:就贾卿来时的脚程计算,好像来回也不过两刻钟?那么难道要在这儿看大半个时辰的海吗?
虽然贾卿靠着确实挺舒服,这儿的阳光和海风配合起来也确实不暖不冷的刚刚好,引得人越发地想睡了……
可孤不是特意想着好好陪陪贾卿的吗?
难道特意跑这么远,就是为了陪他睡觉?
太子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呵欠,算啦,反正贾卿今儿也够本了,偷偷儿弄出面镜子看孤满脑袋打滚什么的……嗯,果然不能对他太好,我还是睡吧……
于是在皇帝于批阅奏折的过程中的第五十七次抬头望望窗外葱葱郁郁的绿色放松一下眼睛、顺便转转脖子缓解一下僵硬的肩膀时,就恰好看到远处天边飘来一朵奇怪的玄色云朵。
皇帝眯了眯眼睛,和同样注意到天边异样的贾代化一起走到窗边,果然,那朵“云朵”在应该是寿宣殿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晃着大尾巴,一路慢悠悠地往渊鉴斋行进,后爪走出寿宣殿的时候还似乎往后踢了一下——
后来皇帝才知道,差不多同时,太后在佛堂里被莫名其妙砸下来的佛像磕了一下,虽只砸歪了发髻,却吓得厉害……
不过现在皇帝却没心思追究那只混蛋的可恶的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拐跑了他宝贝保成的大怪兽那一后踢脚造成了什么后果,恨恨跺了跺脚,也不传御辇仪仗,自己撒开脚丫子,以一种极力维持住天子仪态却快得连侍卫们都要小跑才跟得上的速度,飞快地往渊鉴斋去了。
那头玄色巨兽一头扎进渊鉴斋,期间和不少宫人穿透而过,偏偏那些宫人还傻乎乎地,一个个连请安的声音都小得很,皇帝很想恼怒这群笨蛋连主子被拐跑了都浑无所觉,却又很理智地知道这真怪不得他们——所以,果然还是贾敬那臭小子不好!
皇帝留下其他宫人侍卫,只带着贾代化,大步往太子寝室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恰好伸到太子床边儿的狰狞兽头,嘴巴大张、舌头顶出——将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太子殿下给顶到床上了!
皇帝额角青筋蹦了一下,手毫不犹豫地向那巨大狰狞的兽头拍了过去,收回手的时候很狠狠扯了一下那嘴巴边上的胡须——恰好是太子玩过的那一根,不过很可惜,一样扯不断,而且比太子还倒霉的是,因为胡须很滑溜,而他又没贾敬的尾巴在背后托着,所以在往后一扯、却被胡须滑出掌心的时候,还踉跄了一步。
只踉跄一步、却没仰天摔倒,还多亏了贾代化及时扶住他。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只是看太子睡得着实香甜,只好努力压抑怒气低喝:“给朕变过来!这都什么鬼样子!”
……凡人就是不懂得欣赏。
贾敬暗暗嘀咕了一声,不过看在这个不懂得欣赏的凡人是自己岳父加新母亲的份儿上,还是乖乖地变成人形。
皇帝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你都将保成拐去哪了?”
贾敬:“没哪,就东海转一圈。”
皇帝怀疑:“是吗?”
贾敬点头,皇帝还是很怀疑,只是又无法真对贾敬做什么,只好踹了贾代化一脚,转身想走,忽然又想起来,回头问:“怎么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你那鬼样子,就只有朕和你父亲见着了?”
贾敬理所当然:“我用了法术,只没屏蔽血缘近亲者。”
皇帝疑惑:你又不是朕生的,谁和你是血缘近亲了?
贾敬继续理所当然:“你怀着我的部分血脉,自然也算近亲。”
贾代化恼了:“臭小子这话怎么说的?这是你继、不,嫡母啊混蛋!”
皇帝黑线,狠踹了贾代化两脚之后,自顾自离开。
贾代化也就顾不上追究儿子的口误,忙忙追着跑了大侠其实也很忙。
贾敬打了个呵欠,往床上躺下。
虽然说睡不睡的都没什么,不过小保成身上暖暖的,不多抱一会子实在可惜。
贾敬抱着小太子,下巴顶着那满是他自个儿气味的小脑袋,慢慢闭上眼,只觉得当年那在师傅膝上被各种挠下巴摸肚皮,嘴里还嚼着大师伯特制的糖丸子,尾巴里还晃着二师伯贡献的铃铛圈儿的小时候,也不过如此时温馨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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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转眼间,已经过了秋、又入了冬。
宫中已经开始筹备太子千秋宴,贾家里头,陈氏也已经在列着单子,西府里其实史氏也备着,不过贾赦还是很认真地和顾诚平一起又备了一份儿,虽不是什么精贵玩意儿,却总是心意,也不枉前两年里头,太子偏帮了因为人说贾敬失踪死亡而和人打架的贾顾二人好些次。
说起那几次架,史氏颇不喜:
虽说贾赦挂了个荣国公嫡长子的身份,到底不过一介小儿,何况敬哥儿说着亲近,其实不过隔了房的堂兄,哪里值得贾赦去和那些宗室勋贵子弟吵嘴打架的?
没得带累了政儿!
贾代善虽也对自家长子连福王家的四公子都打了,很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