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太子殿下每日的行程又变了,顺带着贾敬的日程也稍微变了变网游之天下无双。
原本早上皇帝去上早朝,贾敬就等在侧殿书房里,直到太子卯末辰初起身,方一起用过点心,然后直到皇帝来宣太子之前的时间,都是贾敬的。他会给小太子讲故事、教认字儿;现在却改成陈老太傅在前殿偏殿里开课,小太子听讲,贾敬也跟着旁听——为此,小太子不得不早起了一刻钟,贾敬也少吃了一顿儿点心。
最重要的是,少了一顿儿汤圆佐餐,这才真正可惜。
可是再可惜又怎么样呢?
别说贾敬现在只是练气后期,大圆满境界都没到,就算哪天真有了通天彻地之能,也舍不得掳走一心想做个好太子的汤圆儿呢!
何况他现在根本没能力。
不只修为不够,在旁听了陈老太傅的课程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同样是讲故事加评价讨论的讲课方式,老太傅硬是比贾敬更懂得如何教导一个储君。
例如前几日,陈老太傅给太子讲了其实贾敬也算讲过的“尝粪忧心”,一般儿的故事,老太傅没有对黔娄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只泛泛教导太子要孝顺父亲,然后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拐的,居然绕到“黔娄才当了不到十日的县令,就要匆匆辞官回家。那么为了不耽误那一县百姓,黔娄该如何安排?”上头了。
当然,老太傅说的虽然是故事,讲起来却很实际,所涉及的官员品秩替补次序,用的都是大青现行的。于是贾敬就和小太子一起,在老太傅生动有趣的讲述中,将大青的官员品秩替补次序什么的都记了一遍。
隔日,老太傅还在继续讲这个故事,他设定了许多不同的情况,例如黔娄要辞职的时候差不多是秋收啦、刚好遇上县中有旱涝啦等等等等,要小太子思考要怎么做。
小太子说了答案,他也不简单说对或不对,而是就那个答案延伸出去,评价一下如果遇上这样那样的情况,那种选择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后果什么的,当然也没忘记肯定小太子那个答案的好处,虽然也不会忘记指明那么做可能出现的问题就是了。
这些事儿,只要皇帝有时间,小太子都会对他说一遍,皇帝回头就笑笑说老太傅:“师傅真是的,朕要的可不只是个好县令啊”,却也没忘记叮嘱太子说:“一屋不扫无以扫天下。保成今日学会如何治理一县,来日才能学会如何治理大青。太傅是极好的,朕初登基到亲政前,一直有赖太傅教导,就是现在,太傅也往往能给朕许多好建议。”
小太子本就觉得老太傅的故事是另一种有趣,听了皇帝这话,自然更是兴致勃勃地积极思考讨论。
贾敬托着腮,听老太傅给太子泛泛讲着江南一般什么时候容易旱涝,江北又一般是什么时候有天灾,江南一般遇上旱涝要怎么做,江北的话又要怎么做……听得委实无聊,好容易以练气后期的修为才忍住差点打出口的那个呵欠:说这些有什么用?凡间这许多年不仍各种灾?还不如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就帮汤圆儿小太子平衡一下各地旱涝呢!
亏得贾敬还有那么点脑子,没当着陈老太傅的面说这些,否则老太傅听了,可就不是皇帝那样的反应了——
贾敬第一次说这话儿当晚皇帝就知道了,却也只是笑眯眯的:“贾侍读果然是贾爱卿的儿子,一般儿口气大得很——贾爱卿当日还说要将太阳摘下来给朕呢!如今三十几年过去了,朕可还不是只能天天往天上才能看得着。”
——就是现在,皇帝一想起来就觉得可乐,好歹自己还能天天看着太阳,除了偶尔阴雨大雪。可自家汤圆儿,却要到何时才看得着贾敬帮他将大青各地的旱涝平衡了呢?
不过小太子却丝毫没有怀疑,贾敬在他心里,虽然已经从无所不能的高度跌了下来,但也绝对是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从来不会乱逞能的好臣子,虽然平衡整个大青的旱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以冰聚阳听起来又何尝不是?
小太子相信他家贾卿总有一天能办到的,只不过在那一天之前,大青的旱涝灾情还是不能不理,那么作为一个好太子,就算没时间学习所有救灾措施水利工程,也至少要懂得个大概,才不会因为那些或者真无知、或者纯贪污的官员而误了事校园全能高手。
大青是皇父的大青,以后也会是孤的大青,更以后还会是孤的子孙的大青……伤了民生国力,那些官员或许无所谓,自家父子两可都是很心疼的啊!
贾敬只点点头,免不了对于修炼越发用心。汤圆儿的大青什么的,听起来就让人忍不住爱屋及乌了。
再几日,贾敬忽然觉得堂堂皇帝让自个儿的师傅亲自来给小太子讲故事,实在是无比英明的任命。
因为原本话就不多的贾敬,忽然之间完全不想说话了,偶尔开口,也只是对他原还挺有话说的人,例如贾敷,例如小太子,其他就是贴身伺候的煮茶执墨平心静气,也只能得到贾敬以眼神手势下达的命令。
贾敷看着贾敬的背影,努力回想,昨儿自己没招惹敬儿吧?父亲好像也没惹着他吧?那敬儿现在这样几乎又是在修闭口禅的姿态,到底是为哪般啊?
贾代化嘴角抽了又抽,想起下午皇帝和他说完正事时,随口说起的事儿,心里委实觉得幼子为了那点小事,就连话都懒得说了,实在不是军中男儿的气派,可又想想,幼子本就没有从军,到底将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