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卜闻言,侧头,向着身侧一步之遥处站定脚步、冷声开口之人望去。
但见,皎皎月光下,身侧之人周身散发着一股寒势。飘摇的衣袂,更是明显透着摄人的冷压之气。
一刹那,东方卜的目光,不觉轻微一晃。下一刻,所有的神色完美掩藏,不露分毫。且淡淡勾了勾薄唇,似笑非笑着道,“怎么,左相这是要与我‘算账’麽?”
“你说呢?”
云止转过身来,淡声反问。冷然的眸色,不含情绪。
东方卜看着,再一笑。神色中,有些许的有恃无恐,“那么,这一笔账,左相准备怎么算呢?”
云止自然不可能杀了东方卜,至少,眼下还不会。毕竟,云泽天与景夕两个人,还一直牢牢握在他的手中。而这,也绝对是东方卜此刻会如此有恃无恐的最主要原因。
片刻,望着东方卜的眼睛,面色冷沉,一字一顿道,“东方卜,这样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话语,比之前一刻,语气明显柔软了下去一分,似后退了一步。然,周身携带的那一股气势,却有增无减。浓浓的警告味,慑压人心。一双洌冽、好无温度可言的明眸,在天际洒落倾斜下来的月光下,更似凝结了一层显而易见的薄冰。
这时,一阵寒风,忽然迎面席卷而来,带着那一股令人屏息的低压四散波荡开去。
东方卜听着,唇角的笑敛去,望着面前的云止没有再说话。
良久。
云止重新转回身去,面朝前方茫茫无际的幽深河域。
再一片刻,淡淡然似随口一问,“东方卜,本相的父亲与景夕两个人,他们如今可好?”
三年的时间,这一个问题,已不知问了多少遍。东方卜在云止转过身去后、开口之际,也侧了一个身,同样重新面朝河域,负手而立道,“你别担心,他们很好。”
“本相最近得到消息,说前些天有人带着‘百年雪狐’,在四国交界处出现过。”
百年雪狐,世间罕见,异常珍贵,血有解百毒之功效。若是有幸得到了那雪狐,再配合千年雪莲,那么,便可以成功除去景夕脸上的那些伤痕。
而这,也是云止当初会选择前往‘东丽山’剿匪、出来的最主要原因。
她想要得到那只‘百年雪狐’,然后,将‘百年雪狐’交给他,让他派人医治好景夕脸上的疤痕——这些,东方卜一早就已经知道,只是,并未点破。此刻,才一听云止的话,便已清楚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云止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道,“那雪狐,本相会想办法得到。到时候,还要劳烦大学士。”
“一个小小的丫鬟,真的有必要为她这么劳心劳力麽?”东方卜没有说‘答应’,也没有‘拒绝’,淡淡的一声反问,似含着一丝嗤笑、一丝不屑。
“对本相而言,十个东方大学士,也比不上景夕一根头发。”
她回答,话语直接、清晰、干脆、冷酷而又伤人。刹那间,东方卜负在身后的手,不觉一紧。
云止没有侧头,没有看东方卜变化的脸色。到时候,只要东方卜用雪狐的血来医治景夕,那么,她便可以通过事先备下的‘银蝶’来找到景夕与云泽天的所在。
而,思及‘银蝶’,云止不由想到三年前那前左相薛府密室内的‘斑点小黄蝶’。
在那之后,她有仔细的翻看过各种医书。可是,就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斑点小黄蝶’的信息。花千色当时欲言又止的神色,一直让她觉得其中有古怪。
“若是你觉得,雪狐用在一个丫鬟身上不浪费,那得到雪狐后,交给我便是。”
“好,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云止点头。平静瞭望着前方的眸中,因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而闪过一丝亮光。只是,不容人察觉。
这时,整一艘龙舟,已然在谈话的不知不觉间,晃动得更加厉害。
云止一边努力稳定住自己的身体,一边止不住蹙了蹙眉。同时,身内那一股早已存在、说不出的难受,在这一过程中,越来越重。放眼望去,只见一望无际的河域上,风浪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也不知,等一下会不会有更大的风浪?为确保万一,乘自己与宫宸戋前来的那一只船只马上离去……
一道平稳、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云止暗暗思忖离去之时,忽的自身后的船舱传来。
回头,但见一袭金线绣边的白衣,慢步自灯火通明的船舱内走出。峻拔的身躯,随之沐浴在月光下。
宫宸戋淡淡瞥了一眼并肩站在船头的那两个人后,冷静的审视起面前风浪不断的情况。浓眉,轻微一皱。之前,倒是未曾料到这深夜的河域内,会突起这么大的风浪。为确保万一,乘自己来时的那一只船只马上离去……无形中,仿佛心有灵犀,两个人想到了一处。
明亮、宽敞的船舱内,惧水的琳琅,在船只的不断摇晃下,面色惨白如纸。
东申泽渐渐的,也不觉沉下了脸。凝重起来的神色,不如最开始的一点也不在意。另外,对房间内一行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美人们,略敢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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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面、瑟瑟呼啸的船头。
宫宸戋审时度势,命侍卫立即将皇帝东申泽带到他前来的那一艘船只上。
那船只,虽相比较龙舟而言,体积较小。可里面的设备,却一点不比庞大的龙舟差。而更重要的是,驶离的速度比之龙舟,要快上数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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