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申泽身着单薄,不过一件明黄色的丝袍。在船舱内时还好,可一出来,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开口,命侍卫回去取一件披风来。
侍卫领命,一个转身,便急忙回头去取。
一行美人们,个个面色慌乱,紧跟东申泽、深怕东申泽会丢下她们不顾。
龙舟内的金银珠宝、瓷器财物不少,自然也不能漏下。在东申泽与一行美人上船后,侍卫们来来回回搬运。混乱中,谁也没有去留意那一个单独呆在船舱内、如空气一般无声无息的虚弱琳琅。
片刻后,待一切都弄妥当,在宫宸戋的一声命令下,奢华的船只以最快的速度驶离,往回赶去。
“左相,东方大学士,走吧。”看着那船只飞快的驶远,宫宸戋对着船头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开口,示意都飞身追上。当然,如果可以,宫宸戋更想杀了东方卜。
东方卜闻声,回头望了一眼说话的宫宸戋,岂会看不出宫宸戋的那一丝杀意?
旋即,再收回视线,侧眸望向身侧的云止道,“左相,请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而,也不等云止说话,便直接一个跃身而起,先行一步紧追那一艘快速驶离的船只而去。宫宸戋想要杀他,在武功方面,他并不是宫宸戋的对手,所以,自然不会愚蠢的留自己与宫宸戋在最后。
龙舟上原本的婢女侍卫们,较多。但,刚刚历经了一场激烈、血腥的刺杀,死伤无数。
如今,一艘与龙舟相比,体积明显小了一半不止的船只,也可以将剩下的人一个不漏全部装下。在东方卜跃身离去后,龙舟上,便只剩下了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
云止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宫宸戋后,也足尖一点紧接着飞身离去。
当落在船只船头的东方卜,回身看的那一刻,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靥如卷的画面。
但见,浩瀚无边、深邃无垠的夜幕下,茫茫无际的河域上,两道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飞掠而来、简直如仙人下凡。衣袍与黑发,随风飞扬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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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止上了船只后,担心起惧水、羸弱的琳琅,便准备前去看上一看。
刚才,侍卫们送东申泽上停靠在龙舟侧面的那一只船只。东申泽事情较多,‘逃命’之际还不停对着侍卫吩咐这吩咐那,再加上侍卫搬运龙舟内的东西上船只,场面难免就显得有些混乱。以至于,她便忘记了去留意琳琅。而,本就不是放在心上之人,哪里会时时刻刻去留意关心?
侍卫在云止吩咐,要其带路、带她前去琳琅所在房间之际,猛然想到什么,于是,立即屈膝而跪禀告道……而云止,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琳琅竟没有上船。换而言之,琳琅此刻,依旧呆在那一艘龙舟之中、呆在那海浪席卷而来的中心点。
下一刻,云止猛然抬头,遥望向那一艘遥远的龙舟。
宫宸戋随即翩然落在船头。金丝绣边、飞扬而起的白色衣袍,轻悠悠垂落下去、柔顺的覆在脚边。
云止凝眉,太远的距离、视线越来越朦胧中,隐约只看见那一艘龙舟如风中的柳絮在不停的晃动。一时间,到底是回去救,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琳琅死?
船只,继续驶离着。站在船头,衣袍在沁心的夜风中肆意飞扬。
云止眉宇一皱再皱,对琳琅,自然是说不上什么感情的。而相识到今,也不过才短短几天的时间。
河域宽广,一望无际,并不亚于‘海’。一旦起风起浪,后果可大可小。而,不管是大是小,都绝不容小觑。一不小心,便很有可能是陨命的危险。
东方卜站了一会儿后,侧头望了一眼云止,便转身进入了船舱。
宫宸戋负手而立,站在船头、也就是刚刚落下来的那个位置未动。与云止,只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云止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目光,瞭望着那一艘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龙舟。心中微微懊恼,自己刚才在龙舟上时,怎么就没有去留意留意琳琅呢?而琳琅,所有人都上船只了,他怎么就不上?眼下……
优美的琴音,在这个时候,如泣如诉如一道轻飘飘的白绫,突然随风拂面而来。
云止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与脑海中、一年多前、受伤昏迷时、那一夜所听到的琴音混杂在了一起。
当初,会看中琳琅,只是因为他所抚的琴。而之所以会喜欢他所抚的琴,只是因为一年多前昏迷期间所听到的那梦靥般的琴音……
那琴音,云止从没有与任何人提起,但却始终缠绕在她的脑海。
远方、烟波浩渺迷雾中,渐渐已看不见影子的龙舟,一切,仿佛被河域、被风浪给无情的吞噬。那一道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的琴音……
忽的,云止咬了咬牙,足尖一点,便直接一个跃身而起、直飞掠向琴音传出的地方。
宫宸戋不料,当听到声音侧头之时,只见那一袭白衣已瞬间掠远。难道,她真的不要命了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琳琅,她竟然……
一刹那,宫宸戋的心下,不知是怒,是忧。
随即,未曾多想的,宫宸戋也一个跃身,紧追前方那袭白衣而去。
河域上的风浪,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狂风席卷大作中,几乎要将人直接硬生生给吹走。
云止不断的加快速度,只怕自己晚了那么一步,丝毫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