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只净了手,坐在榻上,用簪子挑着葡萄干,慢条斯理的喝茶吃果子。
贾赦瞅在眼里,只是一笑,只笑道:“不过一件衣裳的小事情,哪里就成你说的那样儿了,外头人再多,也不能时时盯着咱们两府罢。”
邢芸一撇嘴,只说道:“我倒不只虑这个,白狐腋做的衣裳,也只老太太给了宝玉一件,旁的小辈子竟是一个没得,往日便有人说亏欠了,只是碍着老太太没大声宣扬罢了。如今给那府里的珍哥儿寻皮子,咱们府里的哥儿姐儿又该怎么着,这一碗水我是端不平了,老爷自己想折子去罢。”
贾赦颇为无奈,只陪笑道:“横竖我已是答应了珍哥儿了,你想法子寻些给他也就是了,至于咱们府里,你爱给就给,不爱给就算了。”
邢芸气鼓鼓的看着贾赦,没好气道:“还说呢,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想法子,这遭便罢了,日后老爷再这么大手大脚着,这库房恐怕还不够老爷送人的呢?”
贾赦笑了一笑,不觉有些困了,当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对着邢芸道:“且不说这个了,前儿送外甥女来的那个贾雨村,如今谋了个复职候缺,说来也算喜事,你记得让人备份礼出来,跟着二房那边一并随过去。”
邢芸柳眉一挑,旋即舒展开来,只笑道:“有这样的事儿,那贾先生不是被革了职么,如今怎么又复职候缺了?”
贾赦只觉得这话不对,偏又寻不出错来,面上一僵,微恼道:“你懂什么,那贾雨村言语不俗,颇有才干,如今又正逢着都中起复旧员,他复职候缺有什么好稀奇的?”
邢芸一笑,满脸无辜的看着贾赦道:“我这不是问问么,瞧着老爷这几日与这贾先生颇说的来话,我还以为是老爷替他出了力呢,所以他才这么快便起复了?”
贾赦被这话一堵,半晌说不出话,邢芸见状,不禁笑的一脸灿烂,状似无意道:“不过我想了想,倒觉得这事倒和老爷不相干,否则老爷也不会让我跟着二房随礼过去了,按往常,这些可都是公中走的例儿,二房那边也不是不知世路的,王家的两位老爷如今正得势呢。我可是听人说那贾先生原是湖州……”
邢芸心中暗暗发笑,贾雨村不是湖州人士么,荣宁二府的祖地却在金陵,这贾雨村虽说老子娘皆死尽了,可邻居街坊总还没死绝,这宗侄的名号,可不是想认就能认的,纵是贾赦眼下不去查,可在贾赦心里扎根钉子,总有用得上的那天……
意有所指的说了两句,瞅着贾赦的脸色有了变化,邢芸心满意足的转了话题,只含笑道:“哎呀,我说这些作什么,没得叫人心烦意乱,横竖不干咱们的事儿。今儿老爷去和二老爷说了什么,怎么这半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