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书房内,御赐的夜明珠和窗外皎洁的月色交相辉映。照亮了一室的光华。
“夫人,还是我来吧。”
“不用,我喜欢亲手弄,这火候最为关键,你们掌握不好。”
她屏退了丫鬟,亲手在膳房熬着汤,凡是有关相公的事,她都喜欢亲力亲为,旁人总是觉得不够放心,再者,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还是自己亲自弄得好。
待半个时辰过去后,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端着汤走进了书房。
“相公,我给你熬了一些汤,你先尝尝。现下天气愈发凉了,喝些这个去寒。”
“放这吧。”男子的声音淡淡地,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手中的书上,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那我先放着了,你要记得喝。”
男子似乎连回应都懒得去做。宁芷流连地看了一眼,便小碎步走了出去。
只是出去后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背靠在朱漆的门上,仰起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月。
这样的情景,似乎很熟悉,自从这几年以来,曲卿臣虽不曾纳妾,也没跟其他女子传出过什么,更不像那些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们整天逛妓院,驻足于那些风花雪月的场地。
但有些什么,还是不一样了。他们很少聚在一起用膳,曾经窝在一起说着体己话的日子也再不曾有过,甚至连说句话都难。他出征时,她担惊受怕,盼了星星盼月亮般地等他回来。真等到他回来了,却仍是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不论怎样伸手都够不到他。
“你怎么还没去睡?”男子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话陡然从耳边传来,宁芷愣了一下,赶忙转过身,有些歉意道:“妾身看今晚夜色很好,看着看着竟忘了时辰,让相公忧心了。”
“嗯。”说完,曲卿臣便原路折回,甚至连夜深注意寒气之类的话都不曾提及。宁芷望着消失在门前那冷漠的背影,越发觉得这夜,真的黑了,伸出手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月光投下来的影子,或疏或淡,让人好不怅然。
宁芷呆望着出了神,到三更时才回了房,脱了衣裳,躺在床上,即便知道他是不会过来了,却还是把属于他的那一半床位空了出来。只是寒意深浓,到了深夜,竟冷得她直哆嗦,本就体寒,以前有他在,每每这个时候,总是把她拦在怀里,运气帮她驱除寒气,那时她最喜欢贴着他的胸口听他心跳的声音,觉得日子真是美好。
可这一切,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府邸越换越奢华,下人越来越多,而变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知不觉间,宁芷便睡了过去,只是没两个时辰,天才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摸着黑就去了膳房,下人们见了也不觉得奇怪,纷纷把位置让了出来。
宁芷捋起了袖子,露出白皙的藕臂,搅动着锅里熬的百叶红枣粥。他每每出征回来,她总是要亲手熬制一些补品给他喝,待过一刻钟,她笑笑地把粥盛了出来,亲手端着向曲卿臣的书房走去,只是刚好跟有急事要外出的曲卿臣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来得突然,小心翼翼端着热粥的宁芷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但本能地又想去护着那粥,于是不偏不倚,那热滚滚的粥都洒在了自己身上,而对面的男子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刚毅的下颚紧绷起来,整张脸都透着一抹难言的阴沉。
“连个碗都端不住,以后这些事儿你也别做了,还有这一屋子的奴才丫鬟们都干什么去了。膳食房的管事自行去领罚。”曲卿臣冷冷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宁芷那被热粥烫着的胸口,只是一瞬便移了开来,阴森森地搁下这一番话,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出去。
近处的婢女、奴仆们早已吓得颤颤巍巍,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最后听闻消息的仁语小跑步了过来,赶忙用手帕擦拭着宁芷身上洒的热粥,“夫人还是赶紧随我回去换身衣裳吧,这么热的粥洒了上去也不知烫没烫坏,翠浓你赶紧去拿些烫伤膏来……”说着便拉着宁芷往房里走,而此时的宁芷如同木偶一般,双眼呆愣,似乎那滚热的粥洒在的不是她身上,而是些什么不相干的人身上,就如同他那眼神,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这一想,心猛地疼了起来,一下一下,竟比胸口这烫伤要难过百倍千倍。
“夫人,您没事吧,是不是烫疼了,您倒是说句话啊,您这样……”仁语有些担忧地看着不言不语,眼神呆滞的宁芷。
“以前他最爱我亲手给他熬的百叶红枣粥,总跟我说,不论在外面多累多苦,只要喝上一口,就从里暖到外,可刚刚他竟然对我说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别人就好。他那眼神……”宁芷说不下去了,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刚那被热粥烫到的胸口则红通通的,起了一层水泡。
宁芷坐在冰冷的床头上,整整一晚,不知在想着什么,转眼就到了第二日清晨,曲卿臣让人带了话来,说今夜庆帝在宫中设宴,让她傍晚十分坐着府里的轿子去便是,莫要误了时辰。
宁芷听完,哪还有心思干别的,忙叫了仁语过来给她梳妆打扮。
“夫人本就是美人胚子,怎么打扮都好看,今儿我一定给夫人梳个漂亮的发髻,好让那些没事里嘴碎的人都睁大他们的狗眼好生看看——”仁语一听将军让夫人陪他去赴皇宴,顿时高兴得不得了。
“嘴碎的人?莫不是有人说了我什么闲话?”宁芷看着面前的铜镜,淡淡问道。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