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浅叹一声,她知晓自己小姐总是口硬心软,其实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老太君以及五姨娘跟刚出生的天钰少爷。但依然打抱不平道:“可是今天是您的生辰啊!”别家小姐,哪怕是再不受宠的庶出,这个日子论理也要庆贺一番的,可是小姐呢?堂堂杜家嫡长女,竟然连个庶女又不如!老爷说什么守孝期未过,家中不能见喜,可二夫人整日穿红带绿的又算什么?不过是借口罢了,老爷那颗心天生是歪的!
杜青鸾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她本就是为了报仇而来,什么伤心,什么难过,她全部都在前世尝尽了,这样一件小事就能伤到她,她便不是杜青鸾了。有句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惜她从来不是杜画屏那样的人,学不会也不屑于学她的招数。
樱桃却觉得,小姐在笑的时候,自己心里忽然那么一酸,酸到骨子里。小姐要有多么失望,才会如此平淡的说出这四个字?
马车在护国寺停下,因樱桃早来打点过,有僧人将她们引进殿内,十八尊大佛前杜青鸾一步步走向那看似悲天悯人的佛祖,最后站在一个无字牌位前。经过三个月的查询,她才知晓杜家祖坟中那只是个衣冠冢,她母亲的骨灰竟然藏在这里。
看着这个孤寂了十五年的牌位,杜青鸾唇边溢出一丝悲凉的笑意,到底有多大的恨,多大的忌惮,才会让她母亲连安眠都奢侈!母亲,若你在天之灵会不会后悔,后悔嫁错了人!
杜青鸾一人在佛堂里站了许久,不跪,不坐,只是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但樱桃却觉得那样的背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就在此时,一道罡风突然从身后飞来,樱桃立刻脱口大呼,但还没喊出声眼前忽然一黑,已经被人带走。
“谁!”杜青鸾立刻警戒的回头,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指缝中银针滑出,大喊道,“紫衣!”
但是没有回应!杜青鸾面色一凛,眸中放出一道寒光,怎么回事!紫衣应该一直守在暗处,遇到异常绝不会不出现,还有另外两名暗卫也受命保护她,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回应,难不成——出事了!
杜青鸾脑中瞬间闪过许多名字,最终仍是咬了咬牙,追上!黑衣人的速度很快,即便杜青鸾紧追不放,赶至后山时人影也消失不见。杜青鸾站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缓缓闭上眼睛,若真是对她不利的人,那么目标也是她,绝不是樱桃,所以樱桃暂且不会有事。但是——
正在她思索之际,天空忽然一声巨响,杜青鸾立即惊醒的睁开眼睛,然而看到不是危险,而是——
无法去形容,那夜空中突然布满烟火的模样,仿佛一朵朵七彩流彩将整片夜空照亮,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似乎触手可及。从荼蘼到落败,只是一瞬的光华,却美得几乎迷住人的眼睛。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她而后温润而炙热的响起:“鸾儿,喜欢吗?”
杜青鸾反射性的飞出手中的银针,将来人击退三步,却在看到璀璨烟火下,俊美得如同神祗般的男子,眸子微微闪烁了一瞬,虽然只是一瞬,随即冷下脸孔道:“是你派人绑走了樱桃?”
煌夜白一身月白长袍上的金线流云浮动了几步,躲掉那几根银针,步子却陡然逆转,脚尖在地上一点,已经跃出将杜青鸾抱在怀里,用了巧劲将杜青鸾牢牢锁住,却不至于弄疼她。煌夜白俯下那颗倾城俊美的头颅,带着一丝无辜道:“怎么能说绑走呢?只不过是想单独见你一面罢了。鸾儿,我给你准备的诞辰礼物你喜欢么?”
杜青鸾周身被锁住,身子不受控制的倚在他的怀里,她抬头便对上煌夜白墨玉般的眸,低头便嗅到他怀中淡淡的清香气味,仿佛应证了那四个字——无处可逃!杜青鸾秀眉不悦的皱起,嗤笑道:“就这些么?九殿下,你或许该把这些招数用在别的女子身上,别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
而煌夜白却无视她的故作冷漠,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到河岸边,红唇轻勾,口吻中充满了笃定:“别急,还有别的。”
他的手徐徐放开,杜青鸾紧皱的眉却在看到河面时,无意识的舒展开。18ii3。
水面上漂浮的花瓣是什么?是海棠!现在是夏季,海棠的花期是在春天,现在怎么会有海棠绽放?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若不是,眼前这些又是什么?海棠海棠,无数的海棠!在河水中乘着灯船缓缓飘过,仿佛一条银河。不用美无以形容。而美这一字又何其单薄,根本形容不出。
杜青鸾失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煌夜白浅浅开口,头顶的烟火仍然绽放,映衬之下他的眸璀璨得让人失魂:“人说山高百丈,便冷一分,高千丈便相隔一个季节,所以这些海棠我早早的派人移到山上。”
杜青鸾几乎是怒斥道:“你在做无用之功!”这疯子!他在发什么疯,发什么疯!
“无用之功么?那我也愿意,只要是为你做的,哪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都愿意。”煌夜白毫不气馁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手指一动,将杜青鸾发里唯一一根簪子取了下来。一头黑色的发丝立刻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划过她晶莹剔透的脸庞,泄在她的肩头,这样的美,杏仁般的瞳孔中闪烁着怒意的火花,却美得那般惊心动魄。
煌夜白的呼吸隐隐加重,苦恼的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