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漆黑的冷石雕琢出的石柱支撑着这个宽阔的黑色石室,外面的阳光从斜着的天窗那边洒落进来,让这个屋子半间处于光明之下半边却又隐藏在黑暗之中。
中央一座冰冷的石床恰巧处于这半明半暗的界限之中,躺在石床上少年似乎在沉睡,在寂静的石室中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微张的唇让那本就还残留一点孩子的稚气的面容更显得幼稚了天真了几分,那张露在阳光之下的脸上细长的睫毛一根根异常分明。
大半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灰白色发的盗贼王以一脚屈膝踩在石床床沿的惫懒姿态坐着,背对着石床上沉睡的少年,歪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半晌,迪亚邦多回过头。
艳丽的血红色瞳孔透出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有着狰狞的疤痕的深褐色肤色的颊在回头的那一瞬暴露在阳光之下。
线条冷硬的唇微微抿了抿,白发的盗贼王伸出的手握住了沉睡的游戏的手。
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迪亚邦多流露极其明显的烦躁神色。
就这样紧紧抓着游戏的手,他侧过腰,俯□去。
紧皱的深褐色额头轻轻贴上那舒展的白嫩的额头。
和手上一样……
不管是手腕还是额头都是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如果不是还在呼吸,简直就和记忆中的……
迪亚邦多猛然直起身来,按住头。
突如其来的,久远的还属于人类时的记忆闯入他的脑海之中。
那个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血色浸透的夜晚,年幼的他伸手所碰触到的永远都是那一具具冰冷的尸首!
就像是他现在抓着的这个毫无温度的手腕一样——
攥紧对方手腕的手在无意识中勒紧,将那白皙的肌肤上勒出深深的青色的淤痕。
可是,迪亚邦多却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仍旧是背对着游戏坐着,血红色的瞳孔看着自己身前的一片黑暗,仿佛穿透了一切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他紧紧地抿着嘴,手攥得很紧,手背隐隐浮现出青色的血管,似乎是想要就这样把手掌中那只手的腕骨捏碎一般。
那封存在脑海深处的属于人类的记忆突如其来汹涌而来,几乎让他的呼吸都为止堵噎。
“混蛋……”
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两个含糊的字,迪亚邦多一手重重地按着头。
深吸了口气,他强硬地将那些涌上来的身为人类的他的记忆压下去。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突然几乎被他忘记的还紧攥在手中的游戏的手腕微微一动。
迪亚邦多一愣,反射性地回头。
可是就在他刚刚回头连一眼都还没看清的一瞬——
一股庞大的不容反抗的力量蓦然从手上传来,猛地撑开他的手在刹那间就将完全来不及反应的他狠狠地撞飞了出去。
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他手的骨骼寸寸断裂的声音。
迪亚邦多被重重地撞在漆黑的石壁之上,却没有随之掉下摔在地上。
那股虚空中看不到的强大力量将他整个人都死死地压在石壁上,让他动弹不得。
血色从他的唇角渗出来,从深褐色的下颚蔓延而下,滴落在黑色的石地上。
那股力量是如此之大,似乎只要稍微动一动,那股压着他的极大的压迫力就会他的骨头压断。
除了呼吸还存在以外几乎看不出其他丝毫的生命迹象的白色肤色的少年从石床上翻身坐起。
他抬起手,黑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那只有着极明显的淤青痕迹甚至于腕骨有了细微的裂缝的手。胸口已经成为纯黑之色的生命之符的印记闪过一道黑色光华,落在那手腕之上。
手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消失。
黑色的瞳孔撇了身体被紧紧压制在石壁上的盗贼王一眼,轻描淡写地,却是再居高临下不过的姿态。
他站起身来,赤|裸的白色的脚却是漂浮于离地面半寸的悬空之处。
夜色一般乌黑的发丝柔软掠过他白色的颊,让他俯视着那在他一眼之下骤然摔落在地的盗贼王的的目光越发显得冰冷了几分。
“吾说过,无事不要来烦吾。”
邪神说,目光一瞥。
石室右侧的大门在他一瞥之下发出刺耳的和石地的摩擦声蓦然打开。
滚出去。
邪神的意思很明显。
迪亚邦多撑起身体,翻身屈膝半跪在地面,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
“游戏……还活着吗?”
他问,呼吸有些断断续续的不顺畅,右手紧紧按住胸口,那里的肋骨在刚才被撞断了两根。
他半跪在地,却是仰着头,血红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邪神。
“吾将其置于吾的保护之下。”
邪神平静的回答。
他将他的宿主的灵魂安置于他的记忆世界之中,所以宿主这个失去与原来灵魂联系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活人的气息。
无法控制宿主,也无法说服宿主,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宿主不能妨碍于他。
虽然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活人的温度,但是在他的控制之下,这句身体依然是活着的,顶多只能算是进入深眠罢了。
等到他拿回自己的身体,他自会将宿主的身体还给宿主。
【吾还在,就没人能伤你。】
他向宿主承诺过,就定会做到。
高贵的神是不会也不屑于说谎的,即使是能控制人魂魄的邪神。
在听了邪神的回答之后,迪亚邦多眼底的焦躁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