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用完好的右手啪地收了长枪,拉着任臻的手搂紧自己的腰,咬牙道:“走!”任臻顺势一看,眼都直了——只见慕容永遭噬的左手背刺出了数个血洞,深可见骨,肌腱尽断,整个手臂快要断了一般。
“慕容永。。。慕容永!我们找大夫治伤,我们得回去!”任臻到此日久,杀戮血腥也见的多了但从未有今次这般慌乱无助,又痛又悔,几乎要滴下泪来。
刚被咬那瞬,慕容永自然是疼地不行,但此刻心里一定,却也顾不上理会伤口,他在风中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一面将伤手藏到铠甲下去,转头对任臻道:“我没事。此马不比赭白,不能识途,一时半会儿怕找不着大部队。”话音未落,远远似又听得数声隐约兽嗥,这马被豹连咬带吓早已不辨方向一气瞎跑,此刻血待要流尽,就抖着腿肚子几次欲摔不摔,慕容永怕坐血腥气引来其他野兽,干脆弃马步行,任臻吸了吸鼻子,拉出慕容永的伤手,刷地撕下袍襟将伤口草草包了,随即半蹲着扎了马步,说:“来。”
慕容永忙道:“不敢让皇上背我。”
任臻虎着脸:“上来!”
慕容永忍不住一笑:“皇上,我伤的不是腿。”
任臻呆了一下,恼羞成怒地呔了一声,拉过慕容永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咬牙道:“你还笑!天黑之前,得走出这片密林!”否则他俩必得葬身兽腹。
慕容永点了点头,暗中提了几丝真气,不欲自己周身力气全压在任臻肩上,低头时,却微微扯了扯嘴角,现出一丝美好的弧度。
二人相互扶持,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山林中走了许久,都是慕容永辨着方向指路,任臻已经是筋疲力尽,他连汗也没空擦,问:“接着往哪儿走?”慕容永指了指左前方,任臻低头一看,见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沁出了新一轮的血色,慕容永面色惨白,似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心中慌乱,也不管慕容永愿意与否,硬是将人背上身,连滚带爬往前爬,嘴里一个劲地道:“喂,你可别睡着啊,我看这林子越来越亮堂了,我们就要走出去了,找个人家给你上上药你便好了,那时候又能生龙活虎的——”
“皇上。。。”慕容永苦笑道,“我晕也是被您吵晕过去的。”
“就是这条胳膊废了也不打紧,上战场是不中用了,给您打打杂做个亲兵总行的。”慕容永本意是松泛气氛,但一说出口,就见任臻托了托他,闷头往前横冲直撞而去,再过片刻,环在任臻胸前的手背上忽然一湿,慕容永愣了一下,费劲再看过去时,那点水光很快就融入肌肤,消弭不见了,他呆了片刻,忽而在任臻耳边道:“我不会死的,放心。”
“少说点废话,多留点力气!”任臻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忽然一脚踏空,俩人一起摔进一个深坑中,七荤八素间听见外面几声微弱的欢呼,围过几个男子朝坑底喊:“逮着了!可瞧瞧是啥!”
任臻爬起来将人护到身后,将慕容永的长缨枪刷地指向第一个跳进坑里的男子,喝道:“别过来!”
男子一愣,惊地仰头就喊:“咋是两个人,不是狍子!”
任臻觉得他们像是动物园里的鸵鸟,被拉出坑展示后吸引了全寨人出来观赏之余还有几个小崽子偷偷过来拔慕容永的靴子。他悲愤道:“。。。他还没死!”i
为首的男子穿着身已经不辨颜色的褴褛棉袍,高鼻凹目,显也不是汉人,问道:“鲜卑人?”
慕容永勉强睁眼,抢在任臻之前道:“不是。氐人。从长安出来做斥候的,侦查的时候被豹子咬伤了手,想寻点金疮药敷上。”
那男子面黄肌瘦,双眼无光,显是饿地久了,失神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不是鲜卑人就好。我们这寨子里都是三秦逃出来的难民,战打久了,家家都有金疮药。”说罢喊自己的婆娘领他们上药。
那女人也是饿地脱了形,衣襟空荡荡的,能轻易看的见一环环的胸骨,凹陷的双眼在看到来人时才有了一丝焦距,伸出手来挑开衣服一看:“伤的不清。再迟一点儿,手怕是接不上了。。。”任臻知这便是村寨里的医生了,兜着她的胳膊急道:“一定要救他!”那女人看着按在自己肘上的一双白手,舔唇道:“自然。。。”说罢就引二人顺着隐秘林道进屋。那似乎也不能叫做屋,除了个柴门,怕是野兽山洞都比这里像处家。女人让慕容永坐上炕去,除了上衣,露出一身强健肌肉,上面新伤旧痕星罗棋布,任臻微微抽了口气。
那女人见惯似地,自顾自地刮去腐肉倒上金疮药粉,慕容永眉间一动,却哼也不哼一声,任臻道:“疼?”
慕容永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