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一咬牙,也只得就着二人上下交叠的姿势别别扭扭地交替划桨,却也不知怎的,二人头一回的配合却堪称完美,那舟勉力保持了平衡,在左右轻摇中匀速前行。

任臻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下,苻坚身量颇高,任臻被禁锢在他的肩窝之处,仅露出一双眼睛,苻坚肌肉纠结的脖子贴着他的脸颊,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血管有力的搏动,还有偶尔露出的刚硬发簇时不时地撩刺着他的口鼻,带出一星半点的麻痒。他不自在地扭身欲挣扎,苻坚立刻箍紧了他的胳膊,低声道:“莫乱动,惹出动静就活招箭了!”任臻只得罢了,一动不动地任由苻坚坚硬的胸膛压迫着他,火热的气息侵袭着他,却生出一种沉闷而隐约的安心快乐。

湖面上的箭雨更密集了,许是知道他们即将要出射程,那箭簇如疾雨迅雷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搅地整个天水湖沸腾了一般,似在做最后一击。任臻不敢乱动,忽然觉得鼻头一湿——下雨了?那液体缓缓滑下,渗进了他的唇中,却是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任臻丕然变色道:“你中箭了?”苻坚微微侧身,掩住另一便肩膀上的半截箭羽道,沉声道:“不碍事,小伤。”

“我们换个位置。”任臻想起身,却被苻坚制着,在腰侧一穴轻轻一点,登时浑身酸麻,任臻顿时瘫软无力,苻坚偏过头来,定定地俯视着他,又重复了一次:“莫乱动,听话。”任臻一愣,夏夜之中竟轻轻打了个寒颤,如此情景如此话语,他竟不知从何生出一丝熟悉与悸动,他素来无法无天称王称霸惯了的,不知怎的这一瞬间竟当真就想这么听话不动了。

又一滴灼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任臻抽了抽鼻子,一只手不自觉地环上苻坚的宽阔雄健的后背,手心感知着衣裳上的濡湿逐渐扩大,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知道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他只能仰面躺着,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与波浪拍击船舷之声不绝于耳,那追杀叫嚣之声亦仿佛萦绕在侧,照理他应当紧张而慌乱,但他在惊涛骇浪之时眼中所见,却是一幕无际夜色中的点点繁星,丝丝情愫。

一时箭矢渐稀,任臻方才松了口气,忙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得快些上岸拔剑疗伤才好。”苻坚伏在他身上,转过脸看他,却是轻轻一摇头:“现在不行。”小船之上空间逼仄,两人着实靠地太近,故而四目相交的瞬间任臻就略微不自然地撇过脸去,轻咳了一声:“为什么?”苻坚没有回答,压着任臻手腕的力道却是一紧,随即他们都听见了湖面上传来迭声的大动静——竟是他们不死心,也寻了许多船来下水,要掌灯搜湖。

湖面之上的喧哗越来越大,灯影人影幢幢地晃个不停,吆喝搜寻之声不时传来,仿佛已经近在眼前。任臻吞了口口水,在苻坚耳边送出气流:“他们不出片刻就会搜到这儿,我们怕是上不了岸了。”

“恩。”

“你会游泳——额,凫水吧?”

“恩。”

“可我那个。。。游地不大快~一下水就得等着被人捕捞。”

“恩。”

任臻炸毛道:“别恩恩恩了!天水那帮人这次根本就是计划周详早有预谋的!我们要是被抓到了铁定得玩完。”

“恩。”苻坚忽然撑起上半身,望着他平静地开口:“所以我们得——跳湖。”

“都说了我游泳不行的,小孩子套个救生圈都能快过我,你是没听呢还是没听见呢还是没听见!”任臻彻底抓狂,那声音一大,立时就引起了不远处追兵的注意,立时有数道灯火向他们射来,好几艘船吆喝着围了过来。

苻坚扭头看了看情势,原本撑在任臻旁边的手忽然转向任臻的脖子,猛地一揉一带,俩人顿时上下翻了个身,任臻还来不及因这猝变惊呼出声,便被紧紧搂在怀中,噗通一声落入湖中。

无尽的冰凉湖水顿时汹涌淹没了他,任臻本能地有些惊惧,在水下刚发出一个询问的“啊”字,立时就被呛着而剧烈地咳喘出声,一连串的水泡从他的口鼻处急速涌出,他闭着眼开始胡乱蹬腿挣扎,突然感到肩上气力一紧,随即手脚都被人以四肢巧妙地勾住,他被强行禁锢,难动分毫。任臻难过地仰起头,唇上却忽然一热,下一瞬间,一条软热的物事挑开唇瓣灵活地钻探了进去,为他渡去一口真气。

那压迫胸臆的窒息感觉很快缓解,任臻却只觉得心底忽又隐隐生疼,他无暇细想因由,因为唇舌交缠已如流水一般,迅速席卷走了他的全部意识。

但是他很快便松开了他,改在水下紧扣住他的手,对他比了个“跟我走。”的手势。


状态提示: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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