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个以命换命的打法。那些全副武装有备而来的天水兵严令之下自然毫不退缩,拼死肉搏。

趁着这混乱大战的当口,拓跋珪一跃而起,攀住亭柱,一招猴子探月,将身子荡出亭外,一甩手已经扯出牵舟的缆绳反手一拽,一面急着去拉任臻:“走!”任臻不敢浪费一点宝贵的生机,他紧随其后,同时一搡沮渠蒙逊,喝道:“快走!”蒙逊如梦初醒,立即也跟着跳上栏杆,许是忙中出错,他腿一软正被栏杆绊了下,险险摔下,任臻忙一把手搭住他的背急着推他,命他快些跳船。沮渠蒙逊要跳不跳地张望了一会儿,忽然哭丧着脸抱着柱子回头道:“我我我不会水,我我不敢~~~”

任臻要疯了,这时候还管会不会水!他也只是狗刨而已!他咬牙切齿地抬脚踹他:“你跳进湖里了我负责捞你!”蒙逊哆嗦了一下,抱柱险伶伶地转了个圈,堪堪避开任臻的无影脚,嘴里直道:“好好好,我我马上跳。。。”拓跋珪本已跳上小船,见沮渠蒙逊还在原处磨蹭,怒地恨不得一刀劈死了他,他脚下一蹬,重又跃进亭中,搭住任臻的手将其与蒙逊分开,随后一使劲儿,凌空把人往自己身边一带,急道:“不要管他了,我们走!”

任臻刚欲说话,便听耳边嗖然声响,他愕然抬头,竟见湖心亭外的岩峰高处不知何时围了一排搭弓引箭的弓弩手,箭矢所向,正是他们。

他们方才这么一耽搁,虎贲营以命换来的些许时间便彻底告罄,地上横七竖八又添了许多尸首,余下数人又退回任臻身边,都已是遍体鳞伤,他们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在层层天罗地网下显得如此孤立无援一触即溃。拓跋珪捏紧了手中的盛乐刀,低低地叫了一声:“走不了了。”任臻紧紧地抿着嘴,心底也生出一丝绝望来——即便他们此刻再夺到船,还划不出多远,立时就被那严阵以待的箭阵当活靶子给射成筛子了。

沮渠蒙逊这下也彻底惶急惊怒了,他强忍着颤音喝问道:“住手!你可知你下令格杀的是何人么?!”那郡守之子隔着重围放声道:“不就是沮渠男成麾下之人么!左不过是大公子的爪牙鹰犬,我既是忠于酒泉公与世子殿下,又奈何惧尔等!”话音刚落,他便一挥手下令道:“放箭!不许走了一人!”

正当危急,一道巨响忽然压过箭羽破空之声被困诸人皆循声而望,便见一物事自湖面飞砸而来正中湖心亭角,便轰然压塌了一角,一时之间土石受了冲撞纷纷震落,原本立在左近的弓箭手们首当其冲,被这动静一吓,不由先乱了阵脚。此刻一道黑影鹊起鹘落已然趁机跃进亭中,任臻定睛一看,心下不由一松,却复又一惊——来人竟是苻坚!果然察觉事变来救了,但若因此一齐陷入死局,却是白费了先前的万千心机!苻坚闪过一人的拦截,朝他们疾步而来:“中计了!夺船走!”话未及说完他便转身驻足,猛吸一口气,双手搭住倒在地上紫檀沉木屏风高高举起,随即一声低吼,那重逾千斤的屏风脱手掷出,在半空种竟如趁手武器一般高速打旋着朝那郡守之子横劈过去,呼喇喇扫平一片,惊起此起彼伏的惨呼之声。

苻坚趁此机会朝他们伸出手来:“跟我走!”任臻直觉地也将手递去,苻坚却径直越过他,一把拎起似乎吓恍了神的沮渠蒙逊,拖出亭外,不由分说将他朝下过肩一摔,正砸在泊于湖面的小木船中,打着转儿溅起一大片水花。

任臻:“。。。。。。”

苻坚略带不耐地道:“走。也要用丢的么?”

拓跋珪比他更快回神,一面对还剩的虎贲卫吹了个就地撤退的命令一面一把抓过任臻的的手,朝外疾冲而去,却不防被苻坚一把拦住:“这船太小太轻,一次只能跳一个否则必翻无疑!”拓跋珪知道以他们的水性一旦落水,那当真是没指望生还了,任臻忙一推他,喝道:“快!再不走就真迟了!突围之后天水城外再见!”拓跋珪非是优柔寡断之人,闻言便二话不说亦跳出亭去。一时之间夺船跳水之声此起彼伏,可敌人亦已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再次立稳了阵脚,那郡守之子在人墙后见状简直要急地跳脚了,一叠声地只在叫:“放箭!放箭!”

任臻此刻也已跳进一叶扁舟之中,摔了个四仰八叉,果然一阵天旋地转,再跳重一些,只怕真要翻覆。正欲寻桨来划,忽见苻坚猛地从上探出头来,喝道:“躺下!”

任臻莫名其妙地重新仰面躺下,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苻坚也跃出亭来,平沙落雁式地向他来了个泰山压顶!

任臻还来不及骂娘,便觉胸膛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移了位置,他忍不住岔着气嘶声喊道:“你跳之前给个信儿行不行!?”

因为受力平均,即便两人都是昂藏七尺的大男人,那重量叠加也未曾翻船,只是险伶伶地在水面上不住晃荡。苻坚刚松了口气,那随后便至的箭雨便扑簌簌地铺天盖地而来,有几艘划不远的船上有人中箭,不一会儿浑身便扎地如刺猬一般,却兀自动作不变直立不倒。如此一来,二人便不敢换位起身,以免成了活靶。苻坚伏在任臻身上,在他耳边道:“一人一只桨,顺着水流划。”任臻吃力地伸手从苻坚那侧摸过船桨,一面暗自叫苦:尼玛他就十岁时候在西湖里划过五块钱一次的儿童船好吗!谁知道现在是什么风向水流啊!夜色中苻坚似也看清了任臻的神情,接道:“跟着我。我起你落。


状态提示:第54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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