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宫里再次传来了太后召见的懿旨,奇怪的是,此次来传召的公公甚是眼生,素皑好像从未见过他。几番试探之后,素皑才了然,这是一次秘密传召,来人出得慈仁宫,却并无任何明旨,只带来了口谕和信物。

素皑从病床上起身,叫来芷柔梳洗完毕。芷柔担心她,并不十分愿意她去,素皑却无奈。再怎么逃避也终要面对,她不可能永远躲在畅春园。那么在她还有力气的时候,就去争取吧。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失了最后的机会。

没带芷柔,素皑独自跟着来人离开,披上了厚披风,还是觉得冷。

出门之前,素皑注意到,院里的夏鹃已经开了大片,粉色的花瓣衬得整个小院儿都美轮美奂。清澈蜿蜒的溪流,娇嫩粉红的花朵,广玉兰的高大树木,琉璃朱瓦的凉亭,池里的鱼儿,满院撒欢儿的狗……

人间四月,芳菲满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年的夏鹃好像没有往年那么红了,素皑看着它的花蕊,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离去。

由内侍带着,素皑静悄悄地来到慈仁宫。与太后之间的了断,或许就在今日,素皑觉得,太后总还是为阿玛好的,不会把她赶尽杀绝。

遣走了所有人,包括宁嬷嬷在内。太后抚额坐在主位,素皑上前行礼,太后睁眼看是她,居然难得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不似从前那般,转而添了无尽的苦涩与勉强,素皑看得一阵酸楚。

“听说,你病了?”

“劳太后垂询,素皑一切安好。”

素皑答得规矩,太后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丫头啊,咱们之间怎么会变得这般生分!”

素皑一听,差点落下泪来。这一切,并非她所愿。什么都知道的人,是最痛苦的。如果不知道,会活得轻松很多。

“请太后相信素皑,若非不得已,素皑最不愿的,便是伤您的心。”素皑笑着,却哽咽道。

太后听了,又是一声叹息,“素皑啊,你这次,真的做错了。哀家把你养这么大,曾想过,要庇佑你一辈子的……”

“素皑知道,是素皑对不起太后。”素皑垂下头,哭着说道。

太后拿起绢帕拭擦眼角,“可如今,哀家再也庇佑不了你了……俄国沙皇的要求,你还是同意了吧,这……”

素皑瞬间抬眼,哭着摇头,摇头……

“你还想如何呢?这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哀家本打算,打算……给你个了断的!唉,一来哀家下不了手,二来,皇帝那边也不好交待。可是素皑,现在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给你退路,你有什么理由不走呢?”太后苦口婆心道,“现在不是哀家逼你,是有人要逼你。你这样想吧,嫁人总比死要好。要知道,知道这个秘密的,这宫里可不是只有哀家一个。现在情势突变,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要是等她想出别的办法,素皑啊,你确定她还只是和风细雨般地要挟你吗?”

“嫁人总比死要好……嫁人,总比,死,要好?”素皑喃喃地重复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可我不想死,也不想嫁他人与美女护士同居!”

“啪!”桌上的茶杯被拍得动了起来,太后震怒道:“不想嫁他人?你还想嫁给谁?!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妄想什么?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念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素皑啊素皑,你怎么如此糊涂,人言可畏,你怎么就不怕呢?你不怕自己被天下人唾骂,难道还不怕连累他人吗?”

“为什么?我们原本生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素皑痛哭失声,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一刻钟过去,待素皑慢慢平静下来,太后才疲惫地说道:“你去外面跪着吧,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来跟哀家说。为了大清,为了皇帝,你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打仗,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皇帝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名声会全毁在上头。你也不想吧!皇帝可能会一时糊涂做了那冲冠一怒之人,你呢?要不要做红颜,要想清楚!你从小看书就多,不用哀家说也能明白,古往今来的这些女子,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素皑,是聪明人就做聪明事。不能保全时,两害相权取其轻,是为了大家好……出去吧,想通了就来跟哀家说。你若是无法面对皇帝,哀家可以从中相帮。另外,你若是真的为皇帝好,就别让他太烦心为难了。”

素皑慢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慢慢撇开头。多么精彩的劝说,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可是凭什么要她接受?凭什么她就要放弃最珍视的东西,凭什么?

她不是不能放弃爱情,可是现在要她放弃的是阿玛啊!怎么能一样呢?哪里是一样的呢?所谓的“爱情“怎么能跟阿玛相提并论?这是二十多年与她同行同止、相依为命的人!是生死边缘,她只要记挂着就舍不得死的人!是十年前,牵着她的手,给她一个家的人!怎么能一样,怎么可以比!

“好,我去外面跪着。”素皑用手臂抹了抹眼泪,起身,默默言道。

刚转身,外面内侍回话,皇上过来了。

素皑望向门口,皇太后哂笑着看着她道,“来的可真快呀!你还是去外面跪着吧,让皇帝看看也好。素皑,你要知道怎么说……”

“我明白。”素皑垂着眼睑,轻声答话。

“那就好,去吧。”

素皑在慈仁宫西暖阁外面,一撩衣服便跪下了。闷热的天气使得空气里一丝风也无,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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