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天雷低吼,黄尚书府大门前的昏暗路灯下,面对渡边云子尖声质问和凌厉眼神,我犹如给硬生生扯落最后一块遮羞布,一丝不挂地站立在她跟前。
我只好强自嘴硬地狡辩:“哼,我心里只有小烦,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
“那个小妞?呵呵,要不是我送她去香港,用上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物最好的医师,你以为她能活到今天,和你打情骂俏?”渡边云子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这……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辩论高手,再加之心里有鬼,此时此刻竟然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二,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渡边云子忽然收敛起一直挂在脸上的媚容,神色严峻地问出这么一句,那表情的凌厉,宛如那时金山日军地下秘密仓库里的渡边真吾。
我愣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当然记得,我答应为你做三件事……”
“很好,”渡边云子甩甩手打断我,接着又逼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否?”
我又是一怔,半响后才惘然点头道:“是……”
“我要你和小烦断绝一切联系!”
渡边云子忽然从嘴中嘣出这句让我大为震惊的话语,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入黄尚书府,很快便淹没在那片愁苦的暮色中!
听到这么一句,我浑身如给电击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渡边云子早已消失在我的眼帘。我只好摇了摇头,口中叫苦不迭地快步追了上去。
我追着渡边云子的后脚跟进入了八达尊内,却不见人影。我只得环顾一下四周,只见此刻摆在面前的这座大宅子,格局依旧气势犹存,但历经岁月的沧桑和战火的洗礼,虽然坚挺至今,却早已久年失修。除了外埕的大石板,那些门窗雕栏画柱早已破旧不堪,梁架倾斜,后厅基本倒塌,估计仍住在这里头的居民只能是凤城里面的下层人士了。
眼前这景象,让我有些怀疑这座到处堆放废旧杂物的老宅,到底是不是南明时期潮州府最为权势官员的府第——如果不是中门的匾额和对联为证,谁想得到这里曾有的辉煌——黄尚书府,一座曾经辉煌荣耀的府第,已经成为亟需抢救修葺的危房。
我望了望最靠近我的左厢房,里边似乎有一盏油黄的灯泡正发出惨淡的微光,心里正猜测渡边云子会不会在那,忽然不知道何处刮来一阵怪风,卷起一地枯枝烂叶和沙粒尘土,霎那间迷得我眼睛直流眼泪,一时半会竟睁不开。
再等我揉出眼里的沙子时,那阵怪风已过,可浑身一阵不自在,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心里发毛,总之一种寒彻骨髓的异样感遍布了全身每一个角落,整个人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我感到莫名的古怪,可一时间却讲不出到底蹊跷在哪,正在思前虑后中,眼睛忽然发现原先左厢房里边那盏油黄的灯泡此刻已经熄灭。
“会不会渡边云子在里边,看到我跟了进来,赌气地把灯灭了?”我心里突然想到这,便慢慢地走近那房间的门口,轻轻用手一推,发现房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后,房间里黑洞洞地什么都看不清,我用手在门框边上的墙上摸索了许久,才试探到屋顶那盏灯的开关。我轻轻地“啪”一声合上去,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眼睛从黑暗中慢慢适应了光明后,却为眼前的一幕吓得大惊失色:
有一个上身**、下身只穿红色男人裤衩的女童,骇然地以头下脚上的诡异姿势出现在我面前!
此刻女童不知被谁倒挂在这狭窄小屋的房梁上,最上边的双脚给拇指粗的麻绳绑结结实实,左手极为古怪地从背后绕过后脑抓住自己的右耳,右手以相应的姿势抓住自己的左耳,而最下边的小脸表情却极为安详,挂着似乎只是悄然入睡的恬静,只是透着一种异于常人的紫色,看上去极为不妥!
我呆若木鸡地凝望着眼前这番叫人既匪夷所思又心惊胆颤的景象,只觉得一时间脑子里头空白一片,甚至连自己进来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当自己终于回过神来后,才鼓起十二分勇气,有些畏缩地凑近这女童身旁,用手试了试呼吸,又咬咬牙探了探她**的胸口,才惊觉这小女童全身冰凉,毫无生命迹象,早已气绝多时!
在这个冬夜的三达尊厢房里,我可以说已经惊惧到极点。不是我没见过死人,更不是因为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坚强,而是眼前这副画面实在太离奇太吊诡,让我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去接受去思考。
这只是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女童啊,怎么会在这样子严寒的冬夜全身**,只穿着一条大男人的红裤衩?
而女童为何会被人倒挂在梁上,是她自己的意愿,还是亲戚所为?
而且这女童双手为什么摆出这样的奇怪姿势,是无意的摆弄,还是祭祀的仪式?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女童如果非自愿的话,面部表情怎么会如此安静,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反正这一大串疑问杂乱无章地一股脑涌现在我的脑海,我感到剪不断理还乱,内心“嘭嘭”狂跳不止之余,怕单靠自己是解不开这些难题了。
这时候,静得瘆人的背后忽然毫无征兆的“吱歪”一声怪响,吓得我全身汗毛“嗖”一声立即全数倒竖,身体像踩到炸弹般一下子蹦到一边!
借着惨黄的灯光,我才发现来者正是渡边云子。
“怎么……怎么是你?吓死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