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这样拼命地跑过,好像背后有一千头老虎在追。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不知道酒醉的感觉,眼下却头晕脑胀情绪亢奋,身子发热,脸更是烫得不行,跑起路来偏偏倒,跟醉鬼一般。
哎呀呀,我这是怎么啦?我应该一倒下就马上站起来的,怎么还傻傻地跪着,完全不符合逻辑呀!
明明知道蝶舞作弄自己,怎么还把花塞给冰灵,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哎呦坏了,有林院长在,等一下她肯定知道我名字,不知道会不会挨老太太的骂。
怎么胳膊凉飕飕的,我的西服上装呢?
爱过才知酒醇,醉过才知情重。这是谁总结的,好像有一点道理呢……
满江红的脑子里乱哄哄一团糟,一想起送花时那群人齐刷刷望过来的奇怪眼神,就臊得慌,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疾跑了一阵,又绕着研究院主楼周围的花径慢跑数圈,被清凉的海风拂面,混乱的情绪才得以平息,慢慢恢复冷静。每个路口都立着几位不认识的便衣,冷冷地瞥了他胸前证件一眼,并未多加理会。
梳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他有些困惑。冰灵是龙辰的女儿,搀扶的自然是龙族长辈。那群人里面以地位而论是龙辰最高,以辈分而论是老太太最高。但蝶舞的表现却很奇怪,疏离不群,恶作剧也没有人敢阻止。开什么玩笑,高手不应该端庄严肃吗?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冰灵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满江红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正在无限趋近于零,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
主楼前上千平米的大理石广场一夜铺上了猩红的地毯,主席位背对大楼入口,是绫罗垂地的一溜长桌,桌后摆放着四把宽大的黄花梨太师椅。椅后留出约两米的过道,再后又是一溜条桌,木台依次上升,共有四层。每层四席,每席三人,可坐四十八人,是安排给天龙集团和研究院的主位。
在主位右边,平行约五米外是一模一样的一个木台,是安排给媒体记者和其它人士的观礼席。在主位左边,约五米垂直相交是一溜长长的木台,也是四层,每层竟然有十桌,每桌三人,可容纳一百二十人,是安排给武林及修真人士的观礼席。
整个广场的布置就像一个缺了口的马鞍,缺口处面朝大海,一溜花坛茂密繁盛。夏花未谢,秋叶苍翠。
满江红进到场中,灯光亮如白昼,迎面是一个高出地面三尺的舞台杵在中心,周边围着一圈绳索护栏,正对主席位的方向留出缺口,好像一个擂台。他再环顾两边呈梯级上升的观礼席,心中暗道,这不是古罗马斗兽场的微缩版吗?切,这是要打擂台的节奏呀!
绕外场一圈每隔十米,就站着一位身穿研究院保安制服的年轻人,背手跨立,身形挺拔,满江红却都不认识。哪里来的这些人?境界都不过武士,面色均约显紧张。
刚才他跑了大几圈,发现今晚的保安分两种,银灰色制服是院里的,便衣或浅褐色衣裳是龙辰带来的保镖,而杀气冲天的黑衣人却不见踪影。
他心虚地回头瞅一瞅灯火明亮的主楼大堂,心里想着龙九的话。若是有意外发生,那批黑衣人应该是安保力量最强的一环吧。
“洪江,洪江!”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猛然想起是自己在填海区用过的名字,转过头便见一位婀娜女子跑到了面前。
“你原来在这里呀。”
“哦,王晶记者,幸会幸会。毕业以后我就在这上班了,等下散会后我们再聊,你懂的!”他眨了眨眼睛。
填海区的收破烂王子,小混混班头,到哪里去毕业?这段经历对院里隐瞒了,拜托正气凛然的大小姐千万别捅出去。
干巴巴的开场白之后,口齿伶俐的王大小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满江红的明显暗示一时间领会错误,砰砰心跳,面泛红潮。
他这是,要单独约我吗?
自从填海区偶遇之后,年轻人的身影时常进入梦中。她为自己大对方几岁而羞愧,又因为家族的步步紧逼而神伤。她小宇宙爆发,上蹿下跳纵横捭阖,不遗余力为他“捣毁丐帮”之事善后,假借采风之名寻找他的踪迹。这一切,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以为自己快百炼成钢坚硬如铁了。可是,为什么在朝思暮想终于见面之后,看到他若无其事的笑容,无限委屈便涌上心头,泪水完全止不住了。
“咦,你的眼睛怎么啦?”
“哦,没……事。这里风大,吹得眼睛涩涩的。”女子侧过身去,从小巧的坤包里掏摸出纸巾。
“今晚的媒体来了不少呢。”
“嗯,我们报社小,只来了我一个。你们的规矩也很怪,可以拍照记录,不能够录音摄影。”女子轻轻擦拭过眼睛,恢复了平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等一下会有大人物来,你要抢个好位置拍照才行。”
“嗯,不知道龙辰先生会不会接受采访。不准录音就全靠速记,很麻烦的。”
“那是,那是,那你就先忙吧。”
女子呆呆地看着年轻人礼貌地点头致意,转身走开了,差点把银牙咬碎,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死他。
忙?我没说很忙呀!
瓜果、糕点、月饼、红酒、茶水已经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