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驾驶着车子行驶在宽阔漆黑的路面上,一室清冷,寂静无话,只是隔着车窗偶尔能听见路过的路边树叶的沙沙作响声;车子已经行驶了近一小时,然而离目的地却还只是过半。
周依依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呆然的看着前方,脸色无恙,不知在想着什么。蒲胥因专注沉稳的开着车也不打算说话,到了下半段路,他几乎是出自本能反应的淡淡开口:“路途还长,你睡会吧。”
“不用了。”她终于有了反应,然而眼角却疼的厉害:“我只是想好好的记住这一段回家的路。”
“。。。。。。”默然,他肯担任这**司机的活,完全是到达了他的底线,只要把她平安送到,他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记得小时候负责卜算蒲胥因命格的一位算命先生说过:他此生不可欠人,否则便用一辈子来还,除非用等价物作为交换来进行补偿。活了近三十年,蒲胥因压根就没欠过别人什么,因为他很少出门,甚至很少与人交际;少数的交易等级也是用金钱换取。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遇到了一位用金钱解决不了的主;不管那位算命先生的话是否准确,他都没有勇气甚至没有耐心去验证它的真实性。
“蒲胥因。”周依依过不了心中的纠结突然发问:“你说亲情在我们的生命中真的占了很重要的部分吗?”
“不重要。”他面不改色的答;你又没体验过亲情,又何曾知道它是否重要。说起亲情,蒲胥因自然而然的便想到蒲璞玉,她是他的亲人吗?
“是吗?”周依依微微低头声音拉低看着自己的手指,显然是对这一答案充满质疑。
她不泄气的继续问:“那对你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此话一出,车内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周依依本带着期待的目光逐渐变为失望,难道她又说错话了?继而眨了眨眼睛准备靠回背垫上继续发呆。
谁知他平淡如水的声音隔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悠悠的传来:“对我来说能活着是最重要的。”
对我来说能活着是最重要的,咋一听上去竟有点贪生怕死的意味,难道还能一直活下去?不老不死?可当周依依彻底了解到这句话的深层意义时,也是她这一生灾难的开始。
基本是在凌晨两点左右,轿车在连续行驶了几个小时后也终于停了下来。周依依终究是没忍住困意向她袭来,待车停下来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怎么,到了吗?”
蒲胥因指了指地图上的导航:“嗯,已经到了你设定的目的地。”
车窗外一片漆黑,连路灯也是少的可怜,周依依坐起身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车窗外探了探,隐约可以看见几栋居民楼的轮廓:“应该就是这了。”
“怎么样,心绪平稳了吗?”蒲胥因解了安全带,身子一矮侧卧在靠座里神色疲倦的抬眸望着她。
周依依咬着嘴唇点头:“睡一觉好多了。”
“嗯。”他微闭眼眸,清亮的话音带着些许的懒怠:“你的情绪还真是够没心没肺化的,睡一觉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她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贬义褒用吗?
周依依同样去了安全带,脑子急速运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猛然翻身,面对着已阖上眼闭目养神的男人:“没心没肺?这词能随便用吗?睡完一觉,智商已恢复正常水平,才惊觉为那些事哭根本就不值得。”
“。。。。。。”这次换蒲胥因沉默不语,即使在夜色的遮掩下,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没能逃过周依依的眼睛。
“你笑什么?”她气不过用手去推他。
他复又睁开眼帘,双手枕在脸颊下,语气里充满着一丝丝笑意:“我刚才在想,以后欺负你时,一定先让你哭。”
“为什么?”
“因为你哭的时候智商会变低。”
周依依顿时尴尬的无以复加,她低下头也难掩脸红心跳,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刚才还对她冷言冷语,甚至不想看见她,如今倒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意,蒲胥因立马敛了笑意,恢复了冷峻:“你下去吧,车子先停在这,天亮我就离开。”
“呃。”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周依依指也不含糊的指了指一片黑灯瞎火的居民区:“我想等天亮再回去;深更半夜的,我怕会吓到爸爸。”
“现在想起半夜回家探亲不合适了?”蒲胥因又开始嘲笑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坐起身子发动引擎:“先找个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