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安年纪尚幼,露了一面便由内侍接回驻地,只留下安博雅一人。
安博雅年约四十,身材普通,不知道是否因为这大半年来焦虑异常,头发、胡须皆已半白。
亢彦首先感谢了陈思安赠送的大量吃食、金银。安博雅则表示大军远来助其复国报仇,恩深情重,小小慰劳不足报其万一。
很快,便说起了现在面临的不利战事,接着亢彦又表示自己手下没有熟知安南国情的人,作战时十分被动,委婉的表示出了希望安博雅能够详细说说安南国情的愿望。
安博雅当真知无不言。
从他口中,亢彦对安南的情况有了十分详尽的了解,有些想法也可以付诸实施了。
“先王在位时,对内不兴刀兵、不增田赋、官民一家,对外交好各国,互相遣使通商,真可谓国泰民安,全国上下无不爱戴有加。黎氏逆子弑主篡权、妄杀百姓,更派兵入侵天朝圣主,民多怨恨,只因其势大,无论百姓、官员,还是军队,无人敢于反抗。然天朝大军一旦突破多邦防线,相信百姓必夹道而迎,绝大部分军队便会倒戈异帜。”安博安捋着三寸多长的胡须道。
亢彦摇了摇头:“敌军深知多邦是其唯一的天然防线,一旦被我军攻破此关便只被宰杀一途,必不会束手就擒,定会殊死抵抗。多邦地形你肯定比我清楚,敌军点尽了地利,依托坚固堡垒作最后一搏,我军想要突破,难啊!”
“不如让我偷偷潜入多邦,策反以前的旧部!”安博雅道。
“自从上一次,我卖通内应后给他们来了个里应外合后,阮兆骐为防重蹈覆辙,已经做出了相对应的办法。他完全封锁了进入多邦的道路,我们派入安南的很多斥侯虽然探听到消息,却也没有办法传回,其封锁之严密可见一般。同时,他又在各将领身边安插了大量密探,一旦有异立即会被抓捕、处死,几前天有一个千户刚刚和我们接触,第二天,他的人头便被悬在城门上。现在,安南众将人人自危,没一人敢与我军进行接触。”
“陆路不通,水路呢?黎氏的水师不是被重创,逃回港内不敢出来吗?我走水路潜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
“海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旦上岸就不敢保证了,黎氏父子必定防备着这一手,要知道他手下大多都是前朝旧臣,表面上臣服于他不过是惧于他的淫威,一旦有主心骨振臂一呼必定会将矛头指向他们。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理解,他如果不作防范,恐怕他们也没有能力篡权自主了。”
“这倒也是,这黎氏父子虽然可恨,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才智不在我之下。”
……
商谈了许多时候,事情还是没个结果。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我,一个想法慢慢在心里成形,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番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我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听安大人所说,占城国与陈王私交甚笃是吗?”
安博雅点了点头道:“不错,先王与占城王摩诃伽陀关系十分要好,可说情同兄弟!”
亢彦眼睛一亮,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安博雅也是个才思敏捷之人,随即也明白了什么:“你想联系上摩诃伽陀国王?”
我道:“是的,如您所说,摩诃伽陀既与老国王情如手足,那么作为侄儿的请求他派兵助侄儿复国,想必他不会拒绝吧!”
“一定不会,只要摩诃伽陀国王知道小王子尚在人世,必定会起兵助小王子复国!”
得到安博雅肯定的答复,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让一路人马搭乘水师军舰由海路登陆占城,与他商议联合起兵,南北夹攻黎氏父子。现在黎氏将其八成以上部队集结到了多邦一线,首都升龙防卫必定空虚,我军与占城联军则乘敌空虚进攻升龙。夺占后立即向多邦背后发动攻击,此时亢彦亦率主力正面攻击。多邦一线的工事多朝北修筑,为的是抵御我军进攻,面向南面因为是他们的后方,所以没有修筑多少工事,必定无法阻挡我军的进攻。何况他们将面临的是南北夹攻,这样还能守住的话,我军上至将军下到伙夫全部自杀好了,那还有脸见人。我的办法得到亢彦等人的一致同意,亢彦大加赞赏我一番后,众人又讨论起细节问题来。
主要问题是水师可以运送多少人进行远程运输。将水师指挥吴天悦留下作为联络的副手叫来,经过他的仔细计算,带人带给养给进这样的远距运输,水师一次可以运送一万一千人。但是,安南水师只是遭受重创未被全歼,如果水师全部执行运输护航任务,安南水师恐怕会乘机进犯我国沿海。一番计较后,决定留下部分水师保护牵制安南水师,同时征集一些民船协同运输,必须保证一万人的运力。如果去的人少了,势必会被摩诃伽陀轻视,如果他对我军没有信心,恐怕不会愿意出兵相助。
第二个问题是我军没有一个人认识摩诃伽陀,就算我们说破天恐怕他也不会拿我们的话当一回事儿,最好是让小王子和我们一同前去。但安博雅不愿将陈氏最后一点血脉置于险地,于是自告奋勇,由他于我们一同前去。他于摩诃伽陀也是老相识,他的话在摩诃伽陀面前也是十分有份量的,而他前后去过好几次占城,有他这识途老马一道,对我军将有极大助益。于是他的提议被通过。
接下来就是由谁带领这支远征部队的问题。我本想毛遂自荐,但考虑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