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师尊,让我从剑宗里出来,看看这世上的广阔。
但,我并未看见什么。
只有饥饿,与恐慌。
凡人们的饥饿,与我自己的恐惧。
······
······
这一日,海环里所有宗门前辈都已经到场,准备议事。期内,自然是不会放那些宗门弟子入场的,因此,广大的海环,今日显得有些冷清。
首席之上,孟庄主持这一次的议事。
箐曜道人不发一言,焚火殿主偶尔出声附和,一些大宗前辈,却各自激烈的讨论着。
海环外,则是有着不少宗门子弟,在其外安静的守候,因为他们多少也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毕竟赢幽所言的,是在那天梦庄会上,加上道听途说,一些宗门弟子,也大致猜测到一些,那些前辈们会在海环里谈论些什么。
清晨,海风有些急切,穿过不远处的丛林,响起稀疏之声。
在这声音中,海环之外,一些交好的宗门弟子,三两人聚在一切,彼此讨论,闲聊着些话。
“你觉得,他们会说些什么?”
君连城走到江寒陌身边,两人都受伤不轻,此刻走在一切说话,有人看见,却也没敢过来打搅。
“我没兴趣,时间到了,就回宗。”
“回剑宗,回了之后,你又会做什么?”
江寒陌侧眼看向君连城,反问:“更强,那你呢,你又准备做些什么。”
江寒陌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君连城能在他眼中看见的是,绝不服输,绝对会站起来的神色,或许越挫越强,说的就是江寒陌这种人吧。
‘却想不到,他在短短两天里,信念反而更加坚定了。’
君连城在心底暗暗惊叹着,而他就没有这样的心思。究其原因,君连城修道,并不是为了分输赢胜负,强者弱者,心思不一,他和江寒陌也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君连城沉思一会,说:“有人告诉我,今日之后,天府将变,我会留在这里。”
“为了什么?”
“为了,我所求的道,真正的面目。”
没错,道在君连城的眼里,是无比高深的东西,凡人究其十年,百年之力,也未必能掀开道的面纱。
“道?”
“没错,就是道。”
江寒陌却忽然冷笑一声:“师尊以前说过一句,我记得,每个修道的人都求道,求到最后,道都不一样,你们这些人,这些修道的,最后看的,就一定会是真的吗?”
“那你呢?!”
君连城忽然怒了,他很少生气,但是当别指责他一生所求之时,没人会不生气的。
君连城说:“你所追求的,不过就是强大罢了。”
江寒陌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君连城也平静下来。
海风还是那样的轻柔,来回在人们之间的时候,让人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过,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君连城,说实话,我有预感。”
“什么?”
“或许,我们追求的东西,今天过后,随着这一场纷乱的开始,可能就要······”
话到此,江寒陌没有再说下去,君连城也似乎认同,两人久久不言。最后,各自分别,回到了各属宗门的那个圈子里。
只有风与浪,未曾停过。
······
······
也有一些人,他们并未来到海环外,而是留在了楼阁中。
阳光稀稀疏疏,透过雪树的枝叶。
赢落轻轻靠在树上,他并不是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很害怕,尤其是自己一个人留在昏暗的房间里,去想那些事情,惧怕就好像会在脑海里,被放大几倍,几十倍。
他在害怕着什么呢?
明明,这是一个好消息,族人们出现在了那所谓的蓬莱之地,自己好像已经看见了一条回去的路。只是,他能回去吗?
带着这一身剑宗修行的幽族人,会被他们看作是族人吗?
还是说,一个修行剑修的异族,会被他们看作是同门吗?
我究竟,该何去,何从。
还是说,将这些秘密永远埋葬,只要不被人知道就好。
雪树摇落几片落叶,落在发上时,却毫无察觉。
额头的一点刺痛传来,赢落知道,那里刻写着一个‘奴’字,只是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或者提起。独自一人,守着这些秘密,孤单,沉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你,在害怕什么?”
“呃?是你啊,你没和蓝萦他们去海环吗?”
心中略惊,赢落转头时,看见的,是那个仍然穿着一袭淡红衣裳的女子,她背着一张古筝,一如既往,在这雪树之下。
“不喜欢跟她一起去,她···有点吵。”
“但,她其实很关心人。”
林轻语没有反对,只是直视着赢落,问:“你好像,在刻意的岔开那个问题。”
“你好像把我看透似得。”
“或者······”林轻语深深凝望他,说:“或者,是我希望看透你呢,你好像总有很多秘密。”
“你,或许是吧,但,我觉得,人总有秘密,又···不止我一个人。”
赢落又问:“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呢?又这样问我?”
“因为,你很勇敢。”
“啊?”
赢落有些不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轻语却自己想着:魁句,白云观主,面对这些强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