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为什么,不能呢?”
海岸边,又是一日的清晨,箐曜与君连城说着。
君连城道:“他所议的,我看来,不可能成功的。”
“以前确实不行。”
“师尊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了吗?”
“他谋划了多年,就在这一朝之间了,我猜···他近来,只怕都睡不好。”
君连城微微皱眉,说:“那么师尊呢?师尊又打算如何?”
箐曜道人静静看着天上,说道:“当年见孟庄时,他仰视着那些云道庄的同门,这般多年以后,他的进境,真是让我惊叹。”
虽然如此说着,但是箐曜道人神情依旧。
君连城回想起孟庄在海环之上,所施展的那两手惊人道法,只怕他的道行比起师尊还有木朽师长都是不让丝毫,道术之精妙,也能与师尊相比。
“我并未打算做些什么,他想要,便给他,又如何呢?”
海风拂面,极是清爽。
君连城侧目看着箐曜道人,却是越发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师尊。
······
······
火光与废墟,将清晨的明媚,烧毁成绝望。
已经无处可逃的人,束手就擒,等待着不知的命运。
海浪击打着海岸上的焦岩,鲜血慢慢的垂落在海水里,随着海水退去,涨起,被冲洗的干干净净。痕迹都被完完整整的清洗,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血腥似得。
蓬莱仙岛,在这片火海里,化作废墟。
而在海岸边上,远离火焰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紫衣,满身慵懒气的男子,低垂头,脸有些苍白,喃喃道:“怎么这么没精神?果然该休息的。”
“你没精神是因为受了重伤,而不是没有休息。”
“废话,我不知道吗?”
赢懒,幽族司幽殿的殿尊,一个在幽族上位者中,出了名惫懒的家伙,虽然修行奇高。但是多数人都认为,如果这一代幽族族长不是赢墨流的话,他怎么可能能出任殿尊之位,好在司幽殿中能人极多,分担了许多事情,殿尊倒显得可有可无了。
从赢懒身后走来的这个男子,一袭华衣,长发,人到中年仍然相貌俊朗,看着那个惫懒男子,却说:“你一天吃饭喝水,睡觉的时间,只怕比处理公务的时间多的多,哪里会有什么疲惫。”
“但······今天确实很累。”
赢懒坐在海岸上,周边有这些芦苇在海风里摇晃。他轻声的道:“人间之仙?这名字真好笑,不过···咳咳,人确实很厉害。”
“你与那人交战时我看见了,果然,你也入了这纵横之境。”
赢懒侧眼一看身后男子,问:“赢人君,那你呢。”
“什么意思。”
“你为何那时忽然在暗中下手,将那叶蓬打落浩海。”
“是我出手无错。”
赢懒双目之中,戾气一闪,道:“莫不是,你觉得没有你,我胜不了他吗?”
“胜是能胜,但未必一定能杀他。”
“是谁让你来的。”
“除了墨流大人,你觉得还能是谁?”
赢懒收回目光,再看向那无垠海洋。
“墨流大人还传令来了。”
“什么令?”赢懒出声问,只是下意识里,却有一些不祥。
赢人君走到赢懒身畔,背对火海废墟,目视无垠之处。
有那么一句话,显得狠戾,凶残:
“把俘获的凡人族中所有的修行者,全部斩杀。剩下凡人,顺生逆亡。”
“······”
静静无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鼻间的血腥味重了一些。
这凄凉的世间,强者与弱者,有一条让人绝望的分界线。
赢人君低头问赢懒:“你不会是有所不忍了?”
“怎么可能。”
“那你······”
“一个新兵,战后,吐了···好不好笑?”
蓬莱仙岛,加上其外的两座诸岛,虽然都是神州名宗,但是宗门人数不过近万人,幽族三万大军进袭,自然如泰山压顶般,不可阻挡。短短三日之间,三岛诸宗,已经被毁!
也因此,为了让那些新来的士兵们明白厮杀,三万人里,也不全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幽卫们。
赢人君说:“这一场战争,王尊倾覆全族之力,十年之备,我等没有退路。”
赢懒点了点头,他生性懒散,天资却是奇高,原本不爱厮杀,但是,如果是因为赢墨流曾说过的那些的话······他站起身,说:“我知道,我为什么而战,所以······”
“所以?”
“杀。”
站在没有退路的地方,选择,只剩下一种。
······
······
目光从沉眠里醒来,睁开双眼,看见了别人的关切。
心底,就忽的一暖。
“师兄···你醒了!”
这无比惊喜的声音,让江寒陌的神情好了许多,昏死之前的事情,也纷纷想起。
他转头,蓝萦的神情满是开心,他又看了看四周,却见房间里昏暗一片,死气沉沉。
微带湿气的海风,从门窗的缝隙之间透进。
他看见蓝萦,微微一笑,说:“你几天没睡了?像只熊猫。”
蓝萦连忙揉了揉双眼,说:“两天而已,没事的。”
原本确实应无关系,但是蓝萦两天来,心绪愁思,又怎能好的了呢。
江寒陌似乎也明白,说:“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