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片刻间便传到了罗琴的耳朵里,她原本就憔悴的身躯突然如火树银花般迅速爆发起来!她脸色通红,胸中憋着一口浓郁的怒气,这股气瞬间冲向了心肺,冲向了天灵,冲向了四肢百骸。 她冷笑,双唇因用力的撕咬沁出血丝。她双目圆瞪,目光所及之处俱是火辣般的疼痛。她紧握双拳,指尖所触的掌心之处是触目惊心的痕迹。只在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已经走向了毁灭,是毁灭了心中的他亦是曾经的自己。罗琴清楚的感到那股浓浓的,如美酒般醉人心智的爱恋迅速的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巨大的仇恨。一种想要撕碎它的仇恨,使她平静下来的正是这仇恨。正如那刀刻斧凿的爱意般使她痛不欲生一样,这撕心裂肺的恨意反而使她平静了下来。
楚娥被罗琴适才的情绪外露吓得不轻,见罗琴方才平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走到罗琴的面前道:“秀,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个贱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来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找罗大人,请他给少爷施压才是。”
罗琴冷笑道:“他丁群逸要做到的事儿,我爹就能拦得住了吗?他若拦得住,阿澈以前就进不来了。”
楚娥不无担心的道:“那秀说,我们该怎么吧?”
罗琴平静的道:“正如曾阿姨所说的,我不能什么事情都靠父母,自己的事情总是要自己学着解决才是。”楚娥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巨大变化的罗琴,虽然她看不懂她改变了什么,但她的变化却是毋庸置疑的。只听罗琴暗自咬牙冷笑道:“群逸啊!我知道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决定,但你也早晚会知道,同样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
楚娥讪笑,不明白这罗琴心里在想什么,却听罗琴道:“走吧,我们出去走走。”楚娥不明所以,只得跟了出去。
却说罗琴的车马在坊间巷里兜了一大圈,她始终一言不发平静的望着马路上,镇上,乡间邻里,发生的各人各事,直到天色已晚也没发现什么。楚娥只是纳闷儿的望着自己的主人,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却也不敢多问。最后终于等到罗琴开口说要回去,楚娥才准备回去。但就在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引起了罗琴的注意。
是一个围着五六个年轻人说大话的人,当时天色已有些暗了。罗琴坐着马车在乡间路上走着,却听到有一个人正跟自己周围的几个大汉吹嘘着自己的本领。那人大声的自吹自擂道:“在我家乡,街坊邻里谁不知道我的水性好,我还有个外号,叫‘水狮’。我能从早上一直游泳游到深夜。”
旁有一人打趣道:“游到深夜?你怎么不游到第二天早上呢?”
另有一人也趁机取笑道:“错,我看你呀应该从现在开始,游到过完年才是。”几人哄堂大笑,楚娥也是忍俊不禁,但是看了看罗琴一脸严肃的神色,只得生生忍住了。
罗琴差楚娥道:“你下去看看这个自称‘水狮’的家伙,问问路。”
楚娥纳闷儿的道:“我们不是知道路的吗?”见罗琴神色冷然,只得忙下去了,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很不客气的问道:“谁是‘水狮’”
一个瘦高且黑的男子拍着自己的胸脯不明所以的应道:“本人就是水狮,丫头,你找我什么事儿?”
楚娥轻蔑的双手插胸问道:“我想问问你,这射阳镇怎么走啊?”
那‘水狮’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果然那几个年轻人均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楚娥一脸愠怒,却不知他们几个为何发笑。还是那‘水狮’拘谨着搔了搔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这几天是来走亲戚的,所以不知道镇上怎么走?”
楚娥一阵郁闷,果然一人笑着对她道:“我听你张口问‘水狮’只当你是找人呢。”又拉着她指着一个宽宽的路口问道:“从小路走拒近些,但天黑到底是不安全,不如从这里走,这条路平稳宽阔,你一直走就是了。”说完又是笑。
虽然知道他指的是好走的明路,但看他笑她,楚娥心里就气的很,不由得骂道:“谁问你了?多管闲事!“说完愤愤不平的转身回了马车。留下那几个面面相觑的年轻人,那指路的男子也反口相骂道:“真是好心成驴肝肺啊!”
倒是罗琴因听说了那‘水狮’是外乡人,心里边暗自笑道:“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