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漂亮的五官瞬间扭到了一起,惊慌而又尴尬。
尘封多年的秘密竟被这个“傻子”点破了?!
“我……我与他并不相熟,不过是……”她本能地继续抵赖。
“不相熟吗?”凤翎瞪大眼,点着自己的唇,一脸不可思议,“凤和根本就不会骑射,可是隔三差五就会被郑桓撺掇着去上林苑打猎,她只知道守在清凉殿看书,也不管承恩公一追猎物就是十天半月。难道姐姐那样薄情,竟然把郑季常最喜欢夜宿的那个山间别苑给忘记了?”
凤藻再也装不成清高,脸色惨白,嘴唇轻轻发颤。
“你……如何知道……”
“看来是记起来了。”凤翎满意地笑笑,“多亏你的奸夫和你一样多嘴,告了人家的刁状。我才觉得奇怪,怎么你们就能同气连枝地讲出一模一样的故事呢?我回来查了查当年的旧事。果然就耸人听闻,香艳十足呢。”
天子一脸坏笑。
凤藻想起她第一次失败的篡逆,弑杀亲姐的行径,不由遍体冰凉。
“姐姐的手怎么这样冷呢?”凤翎抓住了凤藻白皙的手掌,凑近了她,用耍赖的语气哀求道,“姐姐,干一回和去年一样的买卖吧。”
“什么……什么意思?”凤藻望着这个妖女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越发觉得恐怖。
天子笑得十分明媚。
“写一封信,告诉郑桓,你们的机会又来了。鸿昭和荀朗已经被北边的城下之盟弄得焦头烂额。让他带着他私募的‘府兵’,到长安来‘拜见’我。我会让司徒陈松掌管禁宫的城防,郑桓知道了,一定会更加高兴吧。”
“你把他引进来,要做什么?”凤藻说完立刻后悔了,因为她看见女帝的眼睛闪出一丝诡异的光彩。她慌忙摆手道,“你不想说,就当我没有问……”
天子却笑眯眯抚上了她的背。
“我想说的啊,你是我唯一还在世上的亲人了,我有好事怎么能瞒了你呢?我们如果不和睦,母亲在泉下一定会很伤心的吧?姐姐你说……是不是?”
凤翎满面堆笑,眼睛却清澈冷冽得可以杀人。
凤藻面红耳赤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嗯”了几声。
天子娇红的唇贴在她耳畔,轻轻道:“告诉你吧。郑季常在甘泉惹到了我。比你去年在上林苑做得更加过分,所以我决定把他引进来……千刀万剐。刑具已经备好了……姐姐如果不写这个信,那些白花花的刀刃会不答应的。它们要是饿肚子了,我就只好寻别的东西给它们吃。”
这么说着,她竟用指头在凤藻白皙的脖颈上轻轻画了一下,“姐姐的皮肉真是细嫩啊……”
凤藻顿时一个激灵,背脊僵硬。
“他……他不会信我的,何况他已经有了凤萱这个靠山,没有必要……”
天子重新坐端正,收起笑,冷冷望着凤藻:“他会的。我有办法,让他立刻丢开凤萱,重拜到你的裙下。”
凤藻低下头,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凤翎缓缓喝了口茶,等了一阵,见她仍不回答,不由轻轻蹙眉。
“怎么,姐姐是不肯吗?那……”
“微臣遵旨!”
突然,高傲的凤藻跪到了她的面前,以额触地,万分谦卑,“但凭陛下差遣!”
凤翎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个抖抖索索的女人,气闷莫名。
这就搞定了?!
这就是自己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心狠手辣却又胆小如鼠,野心勃勃却又蠢钝如猪,她可以为了皇位勾引姐夫,里通外国,甚至弑杀姐妹,却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轻易屈服,猥琐不堪。
这个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才应该被千刀万剐。
可是自己却不能杀她。
她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凤藻曾有的那些狗屁声望。哪怕归义王妃有山样高的清望,可是毕竟已经没有了兵马实权,天子的绣衣使者可以随时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意外”。
凤翎一直没有动她,只是因为“母亲会伤心”,可惜凤藻大概不会相信吧?
凤翎愣了许久,终于悄悄叹了口气,俯身搀起凤藻,淡淡笑道:“姐姐真是疼我。多谢了……”
她抬起头,发现徐婉贞和女侍们已经远远跪在了院门处,她们的前头站着一身素白常服的帝君鸿煦。
他正直挺挺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地朝明轩观望。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在为鸿煦的情诗斥责凤藻吧?
天子笑得花枝摇曳。
“姐姐。帝君哥哥来了呢。”
她随手拿起花笺,拉着差点被吓死的凤藻走到了那些人的跟前。
“帝君哥哥莫要误会,我并没有欺负姐姐哦。”
凤翎一脸惶恐,仿佛很怕鸿煦的责怪。
鸿煦望见她这张故作纯真痴傻的脸孔,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犹在怔愣,手中却被塞进了那封花笺。
天子堆出笑,想要化解尴尬。
“真是好诗!凤藻姐姐很喜欢,哥哥以后要多做些这样的好诗,我让太乐令替你编上曲子,在宫里传唱。”
“你?!”
鸿煦惊愕地瞪大了眼,随之一股滔天的怒意涌上了胸口,他咬紧牙关,狠狠瞪着“傻子”,丝毫没有察觉花笺已被他自己捏成了团。
他傲然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就是长安城最让人瞩目的风景,从没有人可以像“傻子”这样把他踩在脚下,踏得体无完肤。
一瞬间,他有了一种弑君的冲动。他恨死了“傻子”,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