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忽觉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却是连红袖沿着山路款款行来。
他已非当年那个单纯少年,凡事皆考虑周全,只恐连红袖别有所图,闪入一块大石后躲藏起来。
连红袖武功不高,又似是神思不属,并未察觉许惊弦的存在,站在高处远望一会儿,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夫君还没有回来,可不要出什么事……”
许惊弦这才醒悟连红袖只是见追捕王尚未归来放心不下,所以登高而盼,暗骂自己疑神疑鬼,轻咳一声,从石后走了出来:“红袖姐姐好。”
连红袖显然未想到石后另藏有人,旋即回身,待看清楚是许惊弦,这才笑道:“原来是你,可吓了我一跳。”看她样子虽有些措手不及,但面容一如往常的平静,每一个静尘斋弟子皆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的镇定。
“红袖姐姐可真是好眼力,这么大的雾,我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连红袖一笑:“我虽看不到你梁大哥,但他那双利眼定能看到我,那也同样安心了。”言语虽平淡,却隐现深情。
许惊弦想到方才对连红袖不无怀疑,大觉惭愧,安慰道:“红袖姐姐不必担心梁大哥的安全,他在京师八方名动中排名居首,岂是侥幸。”
“我自然知道他当年的盛名……”连红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或是想到当年梁辰追捕自己的事情:“为了截杀明将军,叛军必是高手尽出,而夫君但这几年他根本未曾动武,早已荒废,就怕有个闪失。”
许惊弦心想梁辰与连红袖本在此处隐居,做一对逍遥世外的情侣,却因自己与明将军的到来扰乱了宁静的生活,万一连累到他们,实是心中难安。
连红袖察言观色,已知许惊弦心中所想,轻声道:“你别忘了我虽是一女流,但从师静尘斋多年,当知什么叫江湖道义。或许夫君当年曾与将军府为敌,但我夫妇能聚首于此实得明将军所赐,如今将军有难,他若袖手不顾,纵能偷安,我亦会在心中瞧不起他。”虽非掷地有声,却是语出真诚。
许惊弦敬她为人,只怕她蒙在鼓里被简歌所害,旁敲侧击地提醒道:“红袖姐姐当年在太子府任职,那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简歌也正是太子府中贵宾,不知可与他打过交道?”
“我在京师只待了半年的时间,虽与简歌碰过面,却无深交。不过……”连红袖略一停顿,一双不染微尘的目光盯住许惊弦:“你此刻突然问起他,不知是何道理?”
“此人外表俊秀,内心阴毒,我的一个好朋友的父母皆因他而死,我亦当他是仇人,故有此问。”
连红袖吃了一惊,喃喃道:“此人交游广泛,城府极深,以我门中观察之术亦难窥究竟,只隐隐觉得他并非真心诚意辅佐太子,而是另有目的。而我当年离开师门时,师父玄宁师太特意嘱咐我要防备此人,我问她原因却不肯说,原来竟然是这缘故……我在太子府中只是平常宫女,却不料仅仅几个月就被泰亲王识破身份,或许也与他有关。”
许惊弦听连红袖的语气似乎并不知晓简歌的真实身份,诚声道:“实不相瞒,我曾在江湖上十分神秘的御泠堂中呆了三年,简歌正是副堂主。”
“御泠堂!”连红袖一挑秀眉:“记得六年前,御泠堂主南宫逸痕前来恒山拜会师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本以为御泠堂行事诡秘妖邪,并非正派,未曾想逸痕公子却是丰神俊朗,颇给人好感。”
许惊弦原本对青霜令中的秘密十分好奇,但内心深处却又隐隐觉得此物不祥,何况离开御泠堂后不愿再与之有任何联系,所以虽然有与连红袖独处的机会,仍是强忍着没有发问,想不到她竟会主动谈及南宫逸痕,再也忍不住,缓缓问道:“想必姐姐一定不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连红袖奇怪地望了许惊弦一眼:“你的问题好生古怪。那天虽说遇见了逸痕公子,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啊。”
许惊弦大奇,暗忖难道静尘斋弟子替人施展“天魅凝音”竟属平常?瞧她神态不似作伪,应该不是故意轻描淡写地略过此事?莫非另有蹊跷?正要继续追问,连红袖却以指按唇:“你不要再问了,师父与逸痕公子都曾告诫我,那天的事情绝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或有性命之忧。我虽离开静尘斋数年,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既然有命,自当听从。”
许惊弦一窒,千言万语一时无从问起。连红袖沉思道:“不过这些年来偶尔我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亦觉古怪,一来并不觉得逸痕公子拜会师父有何不妥,所谓性命之忧更不知从何谈起,不过师父绝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发出这样的警告,显然不是危言耸听。”
“若非如此,你为何不回师门,而要来到这荒蛮之地隐居?”
连红袖叹道:“下山前师父明言此去京师完成任务之后不必回恒山,另找一个隐蔽处所,从此便可脱离静尘斋。当时我自忖并未违犯门规,实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如此?如今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