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上海滩站住脚,还被称作名流的家族,除了殷实的家底之外,还要有结缘四海的人脉与手腕。而这个聂家,就是这样了不起的世家。如今聂家已经举家倾族地搬到北平去了,但你在路上随便抓个人问问,只怕都知道几年前聂家在上海滩名震一时的样子。我初到上海滩时,聂家才刚刚搬走不久,街头巷尾传得都是他们家里的事,据说搬家时单是名贵的字画古玩,就拉出来四五车,我想不听都难。传言说聂家曾是满清时的朝中重臣,后来与人政见不合,遭到打压,心灰意冷之下就南下搬到了当时还叫松江府的上海滩,因为这件事儿,家族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聂家的子孙,都不许入阁从政。有了这条家规,聂家的子孙想要生存发展,就只能从商,于是就在上海滩这边做起了买卖,传到聂旃夕父亲这一辈,商铺也都成了老字号。聂旃夕的父亲在聂家排行老三,地位上不上下不下很是尴尬,所以一生忙碌,也不太受重视。但他却很争气,为聂家生了个身子骨健康的儿子,就是聂旃夕的哥哥——聂瑾风。”

鱼莹听得入神,面也不吃了,格外认真地盯着阿曼,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阿曼笑了笑,“你不吃,我却饿着呢,这面凉了就不好吃了。”自顾着吃了两口,这才悠悠开口,“聂瑾风父亲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膝下有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常年靠汤药吊着一口气,二哥虽然纳了几房妾室,生出来的却都是姑娘。这个聂瑾风一出世,就风光无限,旁人叫他聂二爷的时候,恨不得往嘴上涂点儿蜜,好得他的欢心,回头也能从聂家得些好处。旁人都以为,以聂家的情况来看,家业肯定是要交给聂瑾风的。”阿曼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外明亮,“聂家那时候正风光,不知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地想巴结,其中不乏豪门世家、军阀权贵,谁知道最后聂瑾风竟然结交上了唐家的人,当时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睛。”

鱼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唐家当时虽然混出了点儿名声,但与聂家云泥之别,家世背影全然不同,聂瑾风何必屈尊降贵的结交他们?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阿曼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当初聂家刚搬走没多久,有次九爷到店里来,不知因为什么,和五爷吵了起来,两个人的声音很大,楼下的舞女都被这阵势吓到了,躲到后台避难,我却觉得很有趣,就站在楼梯口听起来。好像是九爷在外面闯了祸,给五爷狠狠骂了一通,九爷不服气,就与五爷对吵了起来,九爷还说什么聂二爷在聂家远没有外界想得那么风光,何苦挨了人家一下子还要巴巴地把脸贴过去?那时九爷右眼下就已受了伤,留了疤,我听他话里的意思,那道疤痕好像也和聂家的人有关。几年之后,果然无意中听五爷提了一嘴,九爷脸上的疤是聂旃夕小姐不小心划伤的。”

唐九城面容俊美,那道疤却宛若碧玉有瑕一般,多少算是破了相。不过唐九城嬉皮笑脸惯了,时间一久,疤痕也淡了不少,别人再看时,也不觉得有多狰狞。鱼莹虽早料到他的那道疤痕与女人有关,却没想到是这位聂小姐所为。仔细一回想,火龙帮伏击那夜,开车的小司机还说错了话,无意地说出一句聂小姐来……当时唐九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之后在唐公馆,她又好奇地问了一嘴,唐九城的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这么一想,他与这位豪门的九小姐,应该有一番爱恨纠葛吧?

阿曼继续道,“我听九爷的话,好像聂二爷在家里的日子似乎并不好过,忍不住好奇起来,对他的事儿也就格外关心。唐家的兄弟里与聂二爷最交好最投心的人其实是四爷,但当时四爷已死,临死前还拜托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两个弟弟,因此聂二爷就常常来在水一方,有时候陪五爷说会儿话,有时候在楼下跳场舞。他年纪和五爷差不多大,却带着一股浑然天生的书生气质,兼之长相俊美,长身玉立,又从没遭受过任何波折,看上去却比五爷年轻许多。当时的舞女都知道聂瑾风的身份,只要他一来,倒像是后宫里的娘娘,一齐围了上来,只等着他翻牌子似的,恨不得把香粉都抹在脸上,若是有幸入了聂瑾风的眼,下半生也就不愁了。只不过聂瑾风其人作风正派,从不和舞女勾三搭四,不免让人失望。我到在水一方时虽然聂家搬走了,但后来聂瑾风回来过一次,特意到在水一方见了五爷,我当时还是新人,和润珍、必欢躲在人群里偷偷看了他一眼,果然玉树临风,难怪那些舞女们爱慕他。必欢当时还说,这人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他往那里一站,旁人就都成了摆设。”

鱼莹点了点头,没有插嘴。

阿曼轻轻叹了口气,极为惋惜地说道,“大家都觉得聂瑾风的日子说不定要比皇上过得还好,岂不知他在家里的地位却全然不似我们想象中那般悠闲潇洒。聂家大老爷的儿子虽然体弱多病,但好歹挂了个聂家嫡子的名头,二老爷与聂瑾风的父亲又素来不合,一想到将来聂家的庞大家业都要交到聂瑾风的手里,自己不但要看三老爷的脸色行事,以后子子孙孙都当不起家,就恨得睡不着觉。如此一来,自然对聂瑾风格外打压,不敢让他手里的权利过大,对他的钱财也控制的十分严格。好在聂瑾风也不是吃干饭的,自小生在聂家,耳濡目染,心计颇深,竟然背着家里在外面开了两家铺子,因为眼光好,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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