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在水一方像是不能触及的秘密似的,因为有金枝的关系在,几乎没人敢谈论这件事儿。无论那位叫天姿的人是谁有多么强大的背景,但如今只手遮天的人是金枝,得罪了她,那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柳长生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自己已经离开多年,物是人非,当初的人和事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他释然地笑了笑,轻声道,“大概是过得太久了,久到我记忆里的人,已经成为了不值一提的过往。”
鱼莹听他的口气满是失落,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位叫天姿的?你见过他?”其实她想的问是,难不成你是她的恩客?但话到嘴边,还是聪明地咽了回去。毕竟她和柳长生也只见了两面,涉及到别人的隐私,还是要酌情一些的。
柳长生最擅长观察别人的表情,哪怕只是一个极小的微笑表情,他也能觉察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来。他冲鱼莹一笑,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以为在水一方的门槛就那么低吗?像我这样的身份,只怕连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见天姿了。当初我还在这里时,天姿的名头正响,莫说是整个上海滩,就是全中国,有几个不知道她的?每年慕名而来,只为见她一面的人,只怕能从上海排到天津去。当时我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哪能入得了天姿姑娘的法眼?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鱼莹笑道,“你也不必着急,等我混出了名堂,别说是在水一方,就是想去凌霄宝殿,我也一定想方设法的带你去瞧瞧。”
这话要是旁人说,那准是自大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但从鱼莹的口里说出,明明是软语温存的口气,却偏偏有股说不出的豪气在里面。一句话,就对了柳长生的脾气,他拍手笑道,“那好,我等着。”
鱼莹看着前方道,“对了,当初县城分手时,你不是说有事情没有办完吗?如今都利索了?”
“嗯。”柳长生简单地点了下头,表示不想多说。
鱼莹也就不再多问,想了想,转而问道,“那你心心念念惦记的姑娘呢?也见到了吗?”
柳长生微微一愣。
那个名字是他人生里的忌讳,很少有人敢再他面前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他想了想,笑容中就多了几分落寞,“嗯,见到了。”说完了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说话。鱼莹也不插嘴,就一直安静地陪着他向前走,过了一会儿,柳长生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不看。她已经成亲,也生了孩子,家庭幸福,生活美满,我在暗处见她脸上那发自肺腑的笑容,才明白自己真是个笨蛋。”
鱼莹张了张嘴,想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
以柳长生的性子,他若想说,你不问他也会说,他若不想说,你问了,他也不会说。鱼莹清恬地笑了下,认真听着。
这一次柳长生倒是没有注意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回忆上,仿佛沉浸在过去,再也无法抽身。漆黑的眸子闪动着痛苦的光芒,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她比我认识她时,苍老了不少,大概因为生养,身子似乎也不大好。但她的脸上微笑却那么动人,比六月的天光还要温暖。她坐在秋日的树下,阳光明明灭灭地落在她脸上,她全神贯注地给女儿绑头绳,那么专注,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似的。她的两个儿子就在一旁玩闹,她时而抬起头,关爱地看着,唯恐他们不小心摔倒了。那个女儿长得很像她,眼睛都是那样的漂亮,扎完了头绳之后,又吵着要她抱。她好脾气的抱起了女儿,两个儿子一见,也围了上来……那画面太美,我看着看着,竟然就绝望起来。也直到那一刻,我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过来,男人想给女人的,和女人想要的,是不一样的。”
鱼莹的脚步一顿,有些不解地看向柳长生。恰巧柳长生也低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柳长生无奈地笑了笑,“我过去一直想要靠自己拼出一片天地来,我认为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应该扬名四海。所以我告诉她,要她等着我。等到有一天,我发达了,有了钱,有了地位,能给于她更好的生活,那时候,我会铺十里红妆娶她。”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我为了这个目标,来到上海滩,加入帮派,从最底层努力的向上爬。别人狠,我就比他更狠,别人强,我就要比他更强,就这么一步步往上走,终于有一天,我有了一点点名声,我有了一点点地位,我也有了一点点钱。她透过很多层关系找到我,问我是不是到时候了,可以不用她再等下去了?可我却觉得,天高海阔,我还能做得更好,我还有很多目标没有实现。我告诉她,再等等我,我会给她更好的。我当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每日都要忙着应酬,说完这番话,我就匆匆离开了。等我再想起她来时,才被别人告知说,她早就离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我一直想走得更远,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可她到底想要什么,我却从来都不知道。”
鱼莹垂下眼睑,轻轻叹了口气。
柳长生像是陷入了回忆似的,不由自主地继续道,“我恃勇斗狠,自然树敌无数,日子渐渐就不好过了。我整日防备着别人,算计着别人,过了一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许久之后,老家那边传来消息,她已经成亲了,男人是隔壁村子的一个老实人,做的一手好木匠。我听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