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接触到地面,雪瑶知道自己被放了下来,触感冰凉生津,该是光洁的石地。
“秉神女,这是属下抓来的祭品,就是“他”之前伤了咱们两个弟兄。”
“嗯,这柄剑是哪里来的?”
“是这小子用来袭击我们的。”
一男一女对话声传来,男的就是抓她来的其中之一,粗犷豪野,而那个神女,声音清甜灵动,却又隐隐带着不怒而威的魄气。
“喂喂,你们搞清楚情况好不好,什么叫袭击,本公子那是正当防卫。”不待他们说完,雪瑶开口为自己辩护。她用的假声,较平时低沉许多,也刚和许多。
眼前黑布被扯走,视线恢复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自己正对面的女子,她一袭蓝衣水裳,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头戴银饰皇冠,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第一眼,只觉清冷如寒松,再细端详,便是清灵如春花。如此交错复杂的感觉,竟在面前这女子身上体现得完美无缺。原来,她就是慕容谦和十九哥提过的西照神女,果然清丽绝世,牵人心魄。
再扫视四周,这是一个阔大山洞,正中一潭深湖,周围是沁凉石地,四下点了零星火把。昏黄的光,盈盈敞敞,亮满一洞。
“你们先下去吧。”清心接过短剑,对那三人挥手示意,而后转向雪瑶,“这剑是怎么来的?”
凤眸上扬,学着对方的语调,雪瑶似在挑衅,又似说着荒诞不经的玩笑,“你说是怎样来的?”
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位神女的一瞬,雪瑶惧意全无,取而代之的,竟是许久未有的调皮嬉闹之感。大概,是因为那份纯澈,看到自己曾经拥有,而不再拥有的东西,总会心生向往。
看着雪瑶的清俊嬉戏之态,清心也笑了,甘甜沁腑,“偷来的吗?”
“差不多吧,我还差点丢了性命呢。”说得煞有其事一般,却给人忍俊不禁之感。
又是一笑,语带讥诮,“能从镇北王手里抢东西,你可真是大胆啊。”话音未落,眸光收缩,神情已转为严肃,“说,你和镇北王府是什么关系?”
审度着清心,雪瑶笑得开怀,“能有什么关系,萍水相逢喽。”
辨不清对方和慕容谦到底有情,还有仇,雪瑶不敢冒言。况且,看这位神女,论相貌,花容逊三分,论气质,兰芝生幽谷,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就算有心嫁十九哥,恐怕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说不清吧。如此,她就更要撇得清清楚楚才好。因为他的事,她一分一毫都不想沾染。
“萍水相逢就把我送给他的剑送给你了?这样的萍水相逢,还真是难得啊。”音如碧泉,叮咚留响,只是那双清眸,透出严厉的审视,手中短剑,也一寸寸移向雪瑶肩颈。
“神女大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就算他负了你,你去找他千刀万剐,不要伤及无辜是不是。”雪瑶满脸嬉笑,心里却不住咒骂那个远在天边的人,他是欠下人家多大的情债啊,自己拿了一柄剑而已,竟有性命之忧。
“本座和镇北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现在两国纷争又起,将来,就说不定了。”有些空渺,有些无奈,那是肩头的重担啊,从出生就注定要背负的重担。须臾,清心拉回思绪,“所以本座怀疑你是北翎的细作。”
细作?给慕容谦当细作?雪瑶有些哭笑不得,坦然中带了俏皮,当下即道,“你见过我这样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的细作吗?”见清心怔住,更欺身一步,在她耳畔道,“别说我不是,就算我真的是细作,你忍心杀一个倾慕你的人?”如梦如幻,说出这样的话时,雪瑶也觉得不真实。可她就是这样说了,无因无果,任性而已。
山间生活二十几年,从来没有男儿在这样的距离,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言语,即使唐桀,也没有过。心跳快了,面上红了,清心连连退后两步,强自镇定道,“我可以不杀你,但只有一条路,就是把你送回到北翎军营,交给你的主子处置。”
“慕容谦不是我主子,而且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若落在他手上,必定生不如死。”定睛看着清心,很认真,带着历经凄绝的淡然,转瞬,又笑得无心,“呵呵,给个痛快都不行,非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你们女人,可真是心如蛇蝎啊。”说罢,雪瑶索性坐于地上,很凉,刺激周身感官,带来隐隐舒爽。其实那最后一句,她是对自己说的,心如蛇蝎,做事做绝,这都是她,一个不堪的她。
“你是想我放了你吗?”蹲下身,清心的声音,灵中泛柔,似一剪春水,清波微荡,“可你是他们好不容易抓来的祭品,就这么放走了,本座拿什么向族中弟子交代。”
“拿活人祭祀,那位水神,可真消受得起。”有些不屑,有些散漫,还有含在深处的无奈劝谏,“你这样善良又美丽的神女,就没想过改变吗?”
索性也坐在地上,清心淡淡道来,无奈深重,“当然想过了。可那是几百年的规矩了,打破它,除非水族陨落。”
“规矩都是人定的,你是神女啊,只要想,还有什么不可以。”那一时,雪瑶眸光焕彩,似在期待,曾经单纯的人,片刻闪现。
“神女又怎样,上面压着四位长老,两位护法,无论做什么,还不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按照西照的规矩,神女单传,由每代神女所诞下新一代神女,不论能力如何,皆继位为尊,如此下来,能力强的也还罢了,能力弱些,根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