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将那个凡人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殷祝只觉得身上也有某些地方在疼,他下意识想安慰她,声音却依旧如同寒冰:“我欠你一条命,你要等着我,我迟早会全部还给你。”
他从未轻易对任何人许诺过,这唯一一次破例就给了她,他一定要做到。
殷祝离开了,回到魑魅阁之后,他便在众魔中打听如何让被赤血红莲所杀的凡人起死回生。
魑魅阁里有位胡子全部都白了的老头子,他说:“被仙魔所伤的凡人,只要用天帝天后的阴阳血滴在他的天灵盖上,须臾便可复生。”
虽然取天帝天后的阴阳血很难,可毕竟是找到了法子。
殷祝心头压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只轻轻说了句:“天上那些神仙们肯定不会想到我这么快又要去闹腾他们了。”
此言一出,魑魅阁便有一大票人反对。
那些年长一些的魔界老者齐齐跪到地上:“魔界此次伤亡惨重,皆因魔尊不听我等劝告,一意孤行。”
殷祝坐在藤制的长椅上,手指在扶手上左右滑动:“这次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一老者顶着压力:“魔尊是魑魅阁的灵魂,魔尊在魔界在。况且魔尊有伤在身,还请以大局为重,休养生息。”
此时无声,殷祝用手撑着腮,墨黑的瞳孔晶亮晶亮的,自言自语里带着狠戾的威压:“如果我没有记错,魔尊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我。”
魔界一干人等再没有任何言语。
晚上,月明星稀,魑魅阁太过压抑,于是殷祝一个人踱步到一座破烂的小土屋,不知道他的魑魅阁离这个村落隔着几千里,该是怎样散步才会散到这里来的。
殷祝派出去的四大护法之一路魂说那个小女人便是住在这里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又想起肩膀上的牙齿印,他的体质本可以愈合得毫无痕迹,但是他却用法力将那个牙齿印永久地留了下来。
殷祝终于在土屋的一侧发现了药衣,当视线触及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心里有些雀跃的情绪在蔓延。
他悄悄站在一棵柳树的后面,视野很好,可以看清她的全部。
没见她的这几天,殷祝竟然觉得思念,没错,就是思念,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现在,她正跪在一座坟前,看样子那里面葬着的应该是那天死去的凡人。路魂说她从小便是和哥哥住在一起的,那死的男子该是她的哥哥吧。
看着她的肩膀在抖动,像是在哭,眼泪又是他不懂的一种情感,为何要哭,怎么会哭?
是否就跟路魂养了多年的小老虎,不知道在哪里吃了什么无药可治的东西之后上吐下泻,最后身亡,而路魂三天不吃不喝是一样的难过。不过最后他送了他更漂亮的魅魇兽,他的情绪才渐渐开始好转,那他应该只能将哥哥还给她,她才会不难过了吧。
殷祝搭在树上的手紧紧抓起,树干上留下被利爪抓过的痕迹。终于他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可最后还是退了回来,他想,她现在一定不想有另外一个人打扰。
又是良久的注视,殷祝双手挽出奇异的手势,一阵红色的光芒飞向那座矮坟,那是能够防止尸身腐坏的法术。
之后他便消融在黑夜里,如同来时般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