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易一边安抚邪雪的情绪,一边将她拦腰抱到床上放平,之后轻轻把脉,嘴角便向下弯着。
邪雪以前听院子里的老人说,女人分娩是不让男人进去的,只要产婆和一些打杂的丫头就可以了,怕遭了晦气。
可是她生产的时候,身边至始至终都只有司徒易一个人,就连醒来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
邪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司徒易,那时候的他衣衫不整,那头连她都羡慕的青丝到处搁置,眼睛里血丝密布,向来爱整洁的他何时这么狼狈过。
可是孩子呢?这时候邪雪才发现,当跟着她慢慢度过七个月的肉团突然脱离她的身体,她会觉得有些不适应,整个人空落落的。
更重要的是,在邪雪心目中第一的位置再也不是孩子的父亲,而是孩子了。
这便是女人可怜的一生,没有机会将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总是在为人活。
邪雪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微笑而甜蜜地问他,他们的孩子在哪里。而他却残忍地不让初为人母的她见一见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哪怕一眼。
她真傻,司徒易本来就是一心一意地只想要利用她,而她竟然还想着为他生一个孩子,多么荒唐的事情。而这辈子她也只是心甘情愿地干过这么一次。
司徒易走了,最后留在邪雪记忆力的只有那决然离开的背影,对着那背影,她笑得发狂。
邪雪并不是笑司徒易,她也没有资格笑他。她只是在笑自己,就算他这样对她,她还是记得他的好。
那个漫天大雪一直下到心里的冬天,他面无表情,却带着火一般的温暖将她抱起,那种感觉毁天灭地。
一生只遇见了那么一次,邪雪记住了司徒易,却忘了自己。
就连司徒易都感到惊讶,邪雪为何变得如此乖巧,让喝药就立马端起碗喝,让泡澡,衣衫不解便跳进木桶。
有时候,司徒易会说她不像是一个有思维的人,而是一个受蛊毒摆布的空壳。
邪雪也不清楚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直到他笑着,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说,这件事终于要成了。
印象中,司徒易一向寡淡忧郁,八年的相处也没有常常见他笑。她一直在找让他开心的法子,却一直没有找到。现在想来,能让他开心的事情原来这么简单,她很容易就能做到,不就一条命,本是他给的,还给他又怎样。
早在司徒易不让她见孩子的时候,她便已经生无可恋,后来多活的日子不过就是想成全司徒易。
后来,司徒易去了集市,没有说为什么。
邪雪洗了一个澡,然后将毒王谷四处走了一个遍,想要记住每一个地方,实际上却是要记住每一个地方曾经存在的回忆,那些他给的快乐和伤痛。
最后邪雪还提笔想给他写一封长长的信,一张一张纸被揉成团扔到地上,她的心中有很多话却都无法写在纸上,罢了,就简简单单的几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