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摩擦、生纠纷后如何应对,如何处理后续事宜,最能显现一个人的心胸品性,历史上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发达后衣锦还乡,寻见仇人,一笑置之,可谓心胸宽广的典范,而史记中被瞪一眼都要报复的范睢则是睚眦必报的翘楚。
企图挖墙脚,与杨刚闹得非常不睦的钱谦益,陈子龙心胸如何,会否因此日后生出事端,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在马士英府上做客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徐昌绝对不是睚眦必报之辈。
因为侄子徐武寿,徐昌原本是要给杨刚一个好看的,可是听了马士英一席话,细一思量,徐昌的态度便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马士英说得不错!钱谦益、侯方域等人必是想拉拢那杨刚,插手军务!那钱谦益向来眼高于顶,一向不把我等武官放在眼里,嘿嘿,却不知钱谦益面对杨刚是怎生一副嘴脸!?
胜捷军虽然只有万余兵马,又远在秦地,可是若是为东林一党所用………史可法身为东阁大学士,若是私下里将胜捷军调来金陵…………虽不至于动摇我等根基,可这变数还是早早掐灭的好!
那杨刚以一小小行伍,短短年余便做下好大事情,凭借东拼西凑的一支兵马便占据了甘陕两地,这样的人物岂是池中之物?唔,趁那杨刚此时根基浅薄,羽翼不丰,早早拉拢过来才是正经,至于侄儿武寿么,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何足挂齿!
与以诗词文章闻名的钱谦益不同,徐昌虽无才情,却实在的多,执掌五军都督府这么多年,亲眼见证了大明由盛至衰的过程,对兵事军务并非一无所知的徐昌多少知道兵马的重要性,而想得越多,徐昌就越是对杨刚生出拉拢之心。 [
徐昌眯起眼睛,暗自琢磨,一旁马士英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茶水,静等不语,身为兵部尚书却不通军务的阮大铖则双眼乱转,也暗自琢磨心思,与徐昌相比,阮大铖对军伍之事可说知之甚少,不过有马士英一番话在前,阮大铖自然心中有数。
又过片刻,徐昌终于缓缓开口了。
“杨总兵得圣上青睐,年纪轻轻骤升高位,年轻气盛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当街与差人殴斗,终究有违法纪,某执掌五军都督府,自当给予告诫………不过,杨总兵于国有功,也不好惩戒太过,否则寒了将士们的心便不好了,警告一番也就是了………某身为军中前辈,再给些提点,也是应有之义。”
徐昌说得冠冕堂皇,可是背后用意一丝儿也瞒不过马士英、阮大铖,敲一棒槌给一甜枣的手段马、阮二人可是熟得紧,只是两人都不说破,心中有数便是。
一番密议,三人达成一致,要把杨刚拉拢过来,至低不能让杨刚倒向史可法、钱谦益等东林一党,至于徐武寿与杨刚的恩怨纠葛,却是被徐昌扔到了九霄云外。
世家贵胄、能臣干吏多半如此,重实务轻虚名,只要于己有利,才不会计较恩怨,反倒是自命清高的许多读书人最爱斤斤计较,一点小事记挂在心,绝不轻忘。
商定完了正事,在史可法、钱谦益等东林党人眼中的勋戚、奸党便松懈下来,身为地主的马士英轻轻一拍手掌,便有下人奉上酒菜,另有乐师、舞娘涌入,片刻之后马府内便传出靡靡之音,如无意外,这一日便要在享乐中度过了。
不过世上事往往凑巧的很,娇俏舞娘刚刚翩翩起舞,马府便到了一个客人,却是让马士英、阮大铖、徐昌三人立刻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思。
漕运督抚田仰脚步匆匆,直闯进来,已是五十四岁年纪的田仰一脸气急败坏,向马士英三人一揖,随即大声叫嚷起来。
“史可法、钱谦益等一干人正在密谋把持朝政,欲将我等都逐出金陵!马相,阮相,徐都督,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