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吧,”将蔺将军打发走了,金鸿禧朝着屏风后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方才都看到了?”
他淡淡的说着,似乎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卓然点点头,又道,“是听到。”
“对,”金鸿禧差点儿没将嘴巴里的水吐出来,他一面咳嗽着一面道,“是听到听到。”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
卿罗街一旦过了晌午就会变得热闹起来。
此时有不少的姑娘也都起来了。
与夜晚不同的是,此时的她们穿着简单,头发也梳成了寻常女儿家的样子。未施粉黛的脸颊竟然要比夜晚都还要白皙几分。
这个时候是不接客的。
这个时候,紧挨着的两家香楼的女子们是可以互相串门的。
今日东家的姐姐在西街的水粉铺上发现了一盒顶号用的胭脂,明日西家的妹妹又在东街上的成衣店发现了一件顶好看的衣衫。
这个时候,两家的姐妹总是要相互送上一些的。
这香楼里的姑娘也不全都是卖身的姑娘,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于是每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总能听到有琴声与歌声传来。
这时候啊一准儿就是那隔壁的艺妓又在练曲儿唱歌了。
“将军,”蔺将军一手架在腰侧的长剑之上,一面闷着头一股脑的向前走着,他走的极快,阔步向前。
那副将着急的跟在后面,不停的喊着。
“将军,”好不容易在一个转角将蔺将军追上了,那副将已经是累得不成样子了。
“你瞧瞧你,”蔺将军黑着一张脸,“才走这么一会儿就累成了什么样子了。你……”他伸手指着那人的鼻尖,“回去绕校场跑五圈!”
“这!”他一下子就沉了脸下来,“将军你这是指桑骂槐。”
蔺将军一个拐腿,一脚就踢倒了他的大腿之上。
“将军,”副将叫苦连天,“属下知道你方才受了太子的气,”
蔺将军并未搭话。
副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样子,见他并未说话,便又道,“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太子,您可是……”
话还未说完,蔺将军就呵斥道,“住口!”他气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棉布缝的衣裳被他扔的哗哗哗的作响。
“对了,”副将一脸委屈的跟上,蔺将军突然转身,狠狠地说道,“回去绕校场跑十圈!”
副将一听,妈呀这可了不得了,赶紧的说道,“方才还是五圈呢,”
“十五。”
那人立即双腿并拢站好,大声喊道:“是。”
顿时引来周围一阵侧目。
“好了,”金鸿禧将茶壶拎起来,轻轻晃了晃,“也是时候回去了。”
卓然也站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金鸿禧瞧着他,做出了一脸受惊的样子,“你这是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卓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太子府外面皆是眼线,我可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哈,”金鸿禧一面摇着折扇,一面忍俊不禁。
“你这太子当得也真是窝囊。”
卓然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金鸿禧听到。
在转身的时候卓然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哈哈哈大笑的声音。
“世子呢?”
金鸿禧瞧着棋盘上残留的棋子,皱着眉头。
“世子出去了。”
“出去了?”
“是,在您走不久太子也出去了。”
下人淡淡的说着。
“等世子回来了你让他到书房来。”
“是。”
天水国的大街上。
金智重病而将监国大权交给皇三子的事情大家已经是众所周知了。这件事情在成为百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后没多久就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皇三子每天都处理了哪些政事?又颁布了哪些法令?金智的身体怎么样了?皇太子是不是会被废除了?这些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还是继续过着他们的小日子,摆摊的还是接着摆摊,开店的还是接着开店,就连那卖货郎也还得接着走街串巷的去卖杂货。
秋眉挽着客栈大娘的手臂,另一只手上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
“你今日想吃些什么?”
大娘一边走着一面问着,她笑呵呵的样子让秋眉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都好。”秋眉淡淡的说着。
今日秋眉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她轻轻低着头,但凡是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会扭头多看上几眼,紧跟着露出惊艳的神情。
然而,当人们看到了她的面颊的时候这一种惊艳又会变成一种深深的惋惜。
“哟,”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一声女声,“您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秋眉抬眸望去,原来是大娘熟悉的人。
“近日客栈不好做,好老子又身子不适,索性就将客栈关了。于是连那送菜的也就一并谢绝了。”
那人也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不瞒您说我就那酒铺子,可都两日没开张了。”她的面上露出了深深地愁容,“若是在这样下去啊。我恐怕得喝西北风了。”
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那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秋眉身上,“这位是?”
“哦,”大娘将秋眉往前拉了拉,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这是我干儿媳妇儿。”
秋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