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童听了他的话,忽然怔在原地,紧接着两行清泪就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她怎么会怀疑钦辞变心了?她怎么会不相信他的为人?
纪若拙大红色的唇彩已经被蹭去了很多,如今只剩下浅浅的颜色,勾勒着莹润的丹唇。她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可仔细看上去,会发现嘴角苦涩的弧度。
酒店里争执的场景历历在目,顾钦辞的手下临走前对她说的话犹在耳畔,他说顾钦辞是将被绑架的人当成了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绑匪的要求。
但那又能说明什么?
对她,顾钦辞尚且愿意以命相换;那对孟晚童,再加一个顾不悔,只怕他得把命都给了歹徒,还嫌不够吧?
碎片似的记忆扎在脑海里,逼迫若拙不得不这样认为。
顾钦辞愿意用命来换她,不假,若拙也的确为之动容。可寒心的是,当他听说孟晚童和顾不悔失踪的消息时,当他接起绑匪的电话、让他马上去送钱时,他转头就对着自己愿意用命来交换的女人发了火。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孰轻孰重?
如果她是顾钦辞的命,那孟晚童和她儿子对顾二爷来讲,就是重逾性命。
俗话说,人不患寡患不均,凡事一旦有了比较,很容易贪心不足。
感情亦如是。
于是当绑匪从她们身上各自取了些信物离开后,纪若拙哑着嗓子开口了:“你看看身后的柜子里,说不准有他们忘记带走的手术刀。如果有,就先把绳子隔断,再系个活扣做做样子。下次他们再来时,我找机会拖住他们,你带孩子先走。”
孟晚童又是一惊,诧异地看向她,脸色明晦不定,“你……”
“我没疯,也没傻。”纪若拙接过她要说的话,淡淡笑了,笑容中几分倦色,美得像花期将尽的昙花,“我很认真。”
下午的实地考察终究还是没有去成,不是因为二爷要休息,而是因为他身在d市的助理忽然给他打了个电话,不知说了些什么。( 一旁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和什么房产、什么转让有些关系。只见二爷挂了电话,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笑容如高远辽阔的天,任谁看了都不免心旷神怡。
胡有方问道:“二爷,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顾钦辞阒黑的眸盯着窗外的某一个点,回答得异常平静,“我想,我知道人质被关在哪里了。”
胡有方一听也激动了,“真的?那我马上安排人手——”
“慢着。”顾钦辞抬手制止了,眉宇间透着沉稳又强势的压迫感,“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找两个身手好的就行,我会亲自跟着过去。你提前安排一下医院那边准备收人。”
“您亲自过去?”胡有方劝道,“二爷,太危险了,您不能去!还是把地点告诉我吧,我保证让人把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带出来!”
顾钦辞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身高优势一下子让他显出了无与伦比的威仪,“按我说的做。”
胡有方见多说无益,只得妥协道:“是,二爷。”
“我先过去,你随后让人赶过来汇合,我只要四个好手。”他边说边走到了门边。
“没问题,您说在哪里,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胡有方跟了上去。
“colinapenha。”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撩动着空气里淡淡的檀木香。
胡有方闻言一怔。
colinapenha是葡语,也是风顺堂区那一片高级别墅区的名字,译成中文为,西望洋山。
eic刚才来的电话就是遵照二爷的叮嘱,查了近几年来谭海心的几处房产交易记录。五年前她在风顺堂区买下了一栋高级别墅,三年前却转手卖了,价格低廉得可疑,不像是认真要卖掉,倒像是为了借由买卖的名义,过户到其他不相干的人名下,以后用它来行违法乱纪的事,也不会追究到她头上去。
真相昭然若揭,看来集团内部没抓出来的那条虫子,恐怕就是与世无争的傀儡股东谭海心了。
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有这么精明的头脑?三年前就开始运作着计划,欺上瞒下,把海晏现任董事长顾泓青也骗得团团转。
父亲的魄力和实力虽然比爷爷差一些,但顾钦辞并不认为他父亲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不该如此轻易地被谭海心瞒了三年之久。
他对这位谭总的信任,实在非同小可。至少几年来,他从未怀疑过谭海心会是潜伏在总部的蛀虫,甚至每次在顾钦辞想动手彻查的时候,他还会刻意叮嘱不要查谭总。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莫非父亲早就知道了?
顾钦辞两道飞扬的长眉蹙在一起,怎么也打不通这个关隘,思考了片刻,决定先行作罢。
他打开门,脚步刚迈出去,又停下。
胡有方连忙识趣地问:“二爷,还有吩咐?”
顾钦辞迟疑了两秒,冷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自在,“她还没回来?”
不用多问,胡有方也明白二爷话里的“她”指的是谁。尽管二爷生气时话说得绝了点,但他心里的惦记任谁都看得出来。昨天散了会,胡有方就给酒店回了电话,让他们有了消息立刻通知他,可是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想是还没找到。
他的沉默让顾钦辞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沉暗了,窗外的光线打进来,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雕琢得更加锋利,“张煜也没回来?”
胡有方觉得自己除了叹气,已经无话可说了,“二爷,